“左传癖”杜预的《左传》研究 左传研究综述

“左传癖”杜预的《左传》研究

在古代的将领中,许多人都可以“上马击狂胡,下马草军书”,或者吟诗赋词,弄曲作画,一些人有编著的文集,还有一些人能够著书立说。其中,杜预属于佼佼者。他智慧超群、学识卓越。除了军事上的贡献以外,他还精心研究《左传》并有建树,而且惠及今日。

据《晋书杜预传》所记载:(杜预)既立功之后,从容无事,乃耽思经籍,为《春秋左氏经传集解》。又参考众家谱第,谓之《释例》。又作《盟会图》、《春秋长历》,备成一家之学,比老乃成。又撰《女记赞》。当时论者谓预文义质直,世人未之重,唯秘书监挚虞赏之,曰:“左丘明本为《春秋》作传,而《左传》遂自孤行,《释例》本为《传》设,而所发明何但《左传》,故亦孤行。”

当时,在朝廷中,“王济解相马,又甚爱之,而和峤颇聚敛,预常称‘济有马癖,峤有钱癖’。武帝闻之,谓预曰:‘卿有何癖?’对曰:‘臣有《左传》癖。’”于是,杜预就有了“左传癖”的称号。他精心研究《左传》,其学术成果之一,首先是《春秋左氏经传集解》、《春秋左传正义》等成书传世。

《春秋》和《左传》是中国最早的编年体史书,二者在纪事时间上大体一致,但《左传》较《春秋》在前后年代略有超出。在书写方式上,二者形成了不同的风格。

《春秋》是一部信史,是较完整地保存秦代以前历史的史书,书中的材料真实可靠,因此具有权威性。但它记事十分简略,基本上是一事一条,多数的枯燥无味的标题性记载,最长的有40多个字,短的只有一个字。因其事情发生久远,后代人往往需要经过考证、注释以后才能明白其中的含义。

《左传》的特点是内容丰富、记事翔实。它以丰富的史料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得清清楚楚,生动具体。其文笔也简劲有力,语汇丰富,描写也很生动,让人读起来津津有味。它原来只是《春秋》的注释材料,但没有与《春秋》合著,而是独立成书。

为了使人们在读史时相互借鉴,互相弥补,杜预把这两本书按年代合编在一起,取名《春秋左氏经传集解》,以便让人们相互对照着看。书中,《春秋》被称为【经】,《左传》称为【传】,这就是“名不见经传”一词的来历。

现举一例,说明写法上的区别。

隐公元年

【经】夏,五月,郑伯克段于鄢。

这话的意思是,这一年夏天的五月份,郑伯(即郑庄公)在鄢这个地方打败了段。但人们从这九个字中,无法知道郑伯和段是什么关系,为什么郑伯要去打段,是怎样打败的,有什么背景没有。

在【传】里,这是一个情节曲折、人物生动、有头有尾的历史故事。大概的意思是,郑庄公和大叔段为同母兄弟,但庄公是难产而生,母亲不喜欢,想把大叔段立为郑国的继承人,但郑公不同意。大叔段有母亲的庇护,逐渐为所欲为,郑庄公看在眼里却不动声色。大臣们多次提醒郑庄公多加注意,但郑庄公只是说了一句话:“多行不义必自毙”。后来,大叔段在母亲的支持下发动叛乱。其实郑庄公早有准备,在鄢地把大叔段打败了。郑庄公还发誓,不到黄泉不再与母亲相见。后来在孝子颍考叔的教育和安排下,以地下隧道作黄泉,母子二人在那里见了面,和好如初。

这样,【经】里的一句话,在【传】里就成为一段美丽动人的故事。【传】还给后世留下“多行不义必自毙”、“黄泉相见”等成语,为中国历史文化增色不少。

【传】采用的这一种写法,能用简洁的语句把复杂纷繁的事情描述的井井有条,加之文理有特色,对后人利用史料作研究很有帮助,因此也很受后人的称赞,也成为中国记叙散文的最早典范之一。如果没有《左传》,今人对历史上的许多事件都无法了解。

现举一例来说明【经】和【传】的写法:

庄公十年

【经】十年春,王五月,公败齐师于长勺。

【传】十年春,齐师伐我。公将战,曹刿请见。其乡人曰:“肉食者谋之,又何间焉?”刿曰:“肉食者鄙,未能远谋。”乃入见。问何以战。公曰:“衣食所安,弗敢专也,必以分人。”对曰:“小惠未遍,民弗从也。”公曰:“牺牲玉帛,弗敢加也,必以信。”对曰:“小信未孚,神弗福也。”公曰:“大小之狱,虽不能察,必以情。”对曰:“忠之属也,可以一战,战,则请从。”

公与之乘。战于长勺。公将鼓之。刿曰:“未可”。齐人三鼓。刿曰:“可矣”。齐师败绩。公将驰之。刿曰:“未可”。下,视其辙,登轼而望之,曰:“可矣。”遂逐齐师。

既克,公问其故。对曰:“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夫大国,难测也,惧有伏焉。吾视其辙乱,望其旗糜,故逐之。”

从这一段记载中,可以看出《左传》包含的信息量,以及它的政治、军事、社会等价值。这一段成为记叙范文,光就“一鼓作气”这一个词汇来说,现在不仅只是一个成语,已经成为军事研究中经常使用的一个战例,成为一项军事和作战原则,这就是《左传》在深入挖掘史科之后做出的历史贡献。

这就是杜预的《春秋左氏经传集解》一书的意义,也是留在史学界的具有里程碑的价值。在今天,研究和学习《春秋》和《左传》的人们,在享受方便的同时,不能不对杜预的劳动发出由衷的敬意。

但是,并不是【经】里的每一句话,在【传】里都变成了长长的一段。在处理这一关系时,作者是有考证、有鉴别、有选择、有取舍的。因为《春秋》书写简单,从汉代起,就有人不断地注释说明,结果越讲越繁琐,越讲越离奇。而在《左传》里,也有不少后人造假附会的内容。要还原它的本来面目,是要花费巨大的劳动。今天,我们难以看到杜预的辛勤过程,只能看到他的劳动成果,以及由其中透射出来的对我们具有启发意义的基本原则,例如注重历史的价值、追求事件的完整、描述的艺术手法等等,对我们今天完全适用。

“左传癖”杜预的《左传》研究 左传研究综述

杜预的研究成果除了史书所记以外,还有比较有影响的《春秋左传正义》一书,这是历史上有影响和通行的《左传》的注释本,也是杜预研究《左传》的成果之一。

史书记:“杜预好为后世名,常言‘高岸为谷,深谷为陵’,刻石为二碑,纪其勋绩,一沈万山之下,一立岘山之上,曰:‘焉知此后不为陵谷乎!’”

人们可以认为,这种“刻石记勋,藏之名山”是杜预的好名之举,也可以认为,这是一种保护文化遗产的办法。他“备成一家之学,比老乃成”,爱惜自己的劳动成果,千方百计的留于后人,可谓用心良苦。

《春秋左氏经传集解》等书流转下来,丰富了中华民族的文化财富。无数人在阅读研究,从中收益,不能不说这是杜预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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