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步一年4646公里,雷克《徒步中国》自认有异何伟:“我不想被教



     雷克,原名Christoph Rehage,德国人。“雷克小流氓”是他的新浪微博ID,粉丝5万多。“雷克这名字是我自己起的,根据德国名字的音译。我觉得,‘雷克’两个字还意味着‘雷电的征服者’,这个意思很好。”

  2007年,雷克从北京出发,徒步进入河北、山西、陕西、甘肃、宁夏,再进入甘肃,过河西走廊,最终到达乌鲁木齐。历时一年、全程4646公里的这场旅行,被他制作成纪录短片《最遥远的路》。之后,同名书籍在德国出版。2013年出版中文版,改名《徒步中国》。

  1981年,雷克出生于德国汉诺威的一个小村庄,高中毕业后在巴黎生活了一段时间。2003年,雷克从巴黎徒步走回德国,在慕尼黑大学学习汉学。 “我研究汉学完全是偶然。我在德国上大学,学校让我选择三个专业,我选择了政治、历史,第三个专业就想选择一门外语。”对于和中国关系的开始,雷克显得很随意,“有一个日本朋友给我讲了‘三国’的故事,说这是整个亚洲文化的基础。我就想,我居然对这么一个有意思的大洲完全不了解,所以就打算学日语和日本文化。但后来还是改主意学中文了,因为我发现说中文的人比说日语的人多得多。”

  2005年,雷克到北京电影学院做交换生。“那时奥运会就要来了,北京那种变化以及变化的速度是不可思议的。”雷克回忆,“2006年我去过兰州,但是两年之后徒步再去,已经认不出它了。”

  徒步穿越中国的计划源于雷克说走就走的固执心态。“我曾从巴黎走路回德国,800公里,总共用了不到一个月。这次为什么不呢?我喜欢走路,走路时脑子里想的都是我能睡哪儿?吃什么?没有任何形而上的疑问,也没有种种忧虑,有的仅仅是实际的、等待解决的问题。这种感觉很好,很充实。”

  在《徒步中国》中,雷克的记录可不止这么简单。全书以整场徒步的尾声作为开头,而后从北京一个满是猥琐涂鸦的电梯走廊写起,中间穿插各种蒙太奇式片段—回忆早年去世的父母,思念远在德国慕尼黑的女朋友,思考中国的历史与现状……他花大量篇幅描述路上的风景和天气,叙述旅途中遇到的人与事以及“我的脚是多么疼”。“我就是想将这些故事告诉别人,让别人看看这些人和事是多么有意思。我不想教导别人,不想给德国人展示什么‘中国面貌’,也不是写中国旅游指南。”

 徒步一年4646公里,雷克《徒步中国》自认有异何伟:“我不想被教
  《徒步中国》也浓缩了雷克在中国的人际关系:接受乡间陌生人的帮助,结交和尚、算命先生、小学生、退休老人、政府官员、性工作者等各界人士,同一位叫“小象”的中国女朋友分分合合—旅行到乌鲁木齐时,“小象”正式提出分手,原本计划一直徒步走回欧洲的旅程就此终结。

  雷克说,徒步过程中,对他影响最大的是有“天下第一疯”之称的谢建光,这是一个花了近三十年时间徒步走遍中国的“很有意思的人”。雷克认为,认识这么多朋友,并非是因为自己和他们身上具备什么共同点,而是因为“缘分”:“我,一个小老外,在山里跟一个年逾古稀的道长聊天,这就是缘分。”

  从没有想过山寨何伟

  时代周报:先拍纪录片又写书,你对自己的定位是摄影师还是作家?

  雷克:一开始是拍了纪录片,在德国和中国都挺火。后来德国的出版社就找到我,让我写本书。我不是个能写书的人。至于摄影,最近我确实在德国出了本画册,是给《国家地理杂志》拍的。这两个身份我都不敢当,我不想别人看到我说“哇,雷克,你是个摄影师好牛逼!或者你是个作家好牛逼!”我最多就是写了本书。运气好的话,接下来的几年,我可以靠它吃饭。

  时代周报:你的书在德国叫《最遥远的路》,在中国叫《徒步中国》。你喜欢哪个?

  雷克:都不喜欢。德国这本是去年6月份出的,跟纪录片的名字一样,我后来觉得可以改得更好。中国版叫《徒步中国》。我问为什么?他们说书的封面是个老外的头,而《最遥远的路》让人感觉不出是在中国旅行。好多读者都说,《徒步中国》是“山寨”了何伟的《寻路中国》,我倒是没想过山寨他。

  时代周报:说到何伟,很多人将你们归为同一类,都是“西方人看中国”。

  雷克:《寻路中国》我看过,我觉得写得挺好,他们对中国的研究很深入。不过我自己还是喜欢看有故事性的东西。我想看到“人在想什么”,而不是“作者在想什么”。何伟是个记者,他从记者的角度写中国,把自己尽量放在外边,叙述他觉得有代表性的东西,教育你事实是怎样的。

  我不想被教育。我也不想教育别人。我看到什么写什么,把自己也写进去。我想写我的经历、心情和故事。看何伟的书,我一直在想,他的心情是什么?他对当时经历的那些事、看到的那些东西,他自己的想法是怎样的?在他的书中,我看不到。如果你想更直接地了解中国,我的书可能不是特别有帮助。想要研究分析中国,可能更适合看博士论文或者媒体报道。

  时代周报:徒步时,你印象最深的是什么地方?

  雷克:敦煌。从戈壁滩上走三天无人洲,到了敦煌以后会发现,它是最完美的地方,所有的植物都让你想摸一下。太行山那边全是煤矿,全是黑的,到了太原,我就被吓到了。这种被吓到的感觉比敦煌的美感让人更深刻。至于最难走的路段,星星峡到哈密比较难走,170公里的无人区。还有一些天山的风口也不好走。挺累的,但是年轻人几乎都爱考验自己的身体和意志力吧?

  在中国,我最开始看到的地方都是大城市或者一些旅游景点,这很正常。你去德国,也会光顾这样的地方。但是在徒步中国时,我发现了一些真正“无聊”的、鸟不拉屎的地方。这种“无聊”是指那里的生活既不是最好的也不是最坏的,就只是最普遍的生活。一路上,我就是发现这种无聊而普遍的、最一般的、最容易被忽略掉的地方。有些地方的农民还在使用毛驴耕田,口袋里却别着手机。

  也要很努力才能泡到妞

  时代周报:在旅途开始时,你在背包里放了一本余华的《活着》。为什么?

  雷克:《活着》是我最喜欢的书。这是一本巨著,我非常崇拜余华。我看这本书时可能不太像中国人,感慨社会变迁时代变化什么的。我注意到的是余华对家庭的重视,因为整本书都是在写家庭中人与人的关系,这对我的影响非常大。就是家庭的力量一直支撑我走下去。在中国这么多年了,我也深深感受地到了家庭在社会关系中的地位。旅行中,我看到很多家庭里的父母辛辛苦苦地赚钱,让孩子去大城市里上学,他们自己则留在老家,开小卖部、下煤矿、耕田……我真的希望那些孩子知道,爸妈为他们牺牲了多少。

  时代周报:你在书里描述自己的“泡妞”经历,这带来了一些非议。

  雷克:我不能因为有人批判我我就不写了。德国读者对我写的这些找小姑娘的行为,完全不介意。但中国读者的反应很大,而且更多的是男性读者,他们认为我“泡了他们的妞”。这个说法很奇怪啊,女孩子有自己的判断,是她们自己决定要不要我的,不能说老外泡了中国女孩什么的。

  好多人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好像是个外国人就能找上中国女孩一样,我也得很努力才能找到啊。再说我的行为只代表我自己,不代表德国人也不代表外国人,这只是我的故事。我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想的,反正只要看过了一个人的书、消磨了时间,就算是讨厌这个作者,也算好事。写书的时候,我特别重视真实。所有好的行为坏的行为,对自己的不满意,失败等等,我只是希望让读者看到一个真实的人写的真实东西。

  时代周报:据说你的毕业论文是研究韩寒?

  雷克:我以前挺讨厌韩寒的。他是个典型的大男子主义者,在某个视频里,他认为,一个女人只要跟男人出去吃饭就是想跟他上床。他是有多少年没跟女人吃过饭了?

  不过后来我看了他的《我所理解的生活》,我觉得他有所改变,好多了。以前觉得他说的话和写的书,没什么内涵,很多很多废话,大多数时间是在讲一个好玩的事情,比如一个多音字的来源之类的。这种东西看过就忘了,没内涵。现在我觉得韩寒务实多了,少了文字游戏,开始变得成熟。

  研究他时,我就好奇为什么那么多中国人关心韩寒作品的真伪?本来就是个娱乐圈的傻瓜年轻作家而已,为什么网上还能分出“倒韩派”“挺韩派”?所以想写以韩寒为例写论文。但现在我没法证明自己的观点,我觉得我的论文相当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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