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家大院今昔 单位大院

单家大院今昔

李大伟

甲午仲夏,在疏港区工作人员引领下,来到东北乡腹地,亲眼目睹了香销玉殒于半世纪前传说中的单家大院,以物化的建筑群形式,天外飞来般矗立于东北乡旷野,恍若隔世。在这块昔日天老地荒的偏僻土地上,遗世独立地叙说着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北中国乡村富裕农民的繁华梦,讲述着三份子单氏家族的兴衰史。这座不满周岁的世外桃园般建筑群,向慕名纷至沓来的访问者昭示:过去并不如烟,往事也不遥远,一切皆可重现。只取于后人是否选择性地记忆或遗忘。引人注目的是:小小一个东北乡平安庄,前后也就二十年光景,接连走出两位名扬海内外的重量级人物------莫言和单亦诚

且俩人是东西街坊,堪称双壁。如今,当地政府正修建与管家、单家有关联的建筑群,复制往日摹本,以示来者,实为明举。

莫言与单家大院

世人因莫言知道高密。单家大院也因莫言扬名天下,二者皆归功于一篇小说《红高粱》。

有一种机遇叫“偶然”。单家大院历史的书写就是被“偶然”这块石头砸中,烟消云散坍塌成一片瓦砾六十年后,以复古的手法重新站立在高密东北乡高粱地深处的。单家也因后代出现了一位当年与蒋家王朝的二代接班人蒋经国先生私交甚笃的传奇人物----台湾军火大王单亦诚而重振家威。

首次以文字形式提及单家大院的是单家的近邻----莫言先生,他在《红高粱》中把单家烧酒坊演绎成“我奶奶”九儿的婆家。把高密传说中的单边郞客串为“单扁郎”。当年的小说和电影中对单家一带而过,该情节却泚起单家大院后人的情绪,激活了单氏后裔单亦诚雪藏了四十年对故乡老宅的鲜活记忆,以至于迅速与未曾谋面,他出走台湾六年后才出世的莫言先生建立联系,与这位昔日世交邻里的晚辈成为忘年交,后在莫言先生八方奔走努力下,成就了他为家乡故里捐建志诚小学的佳话。

当年《红高粱》高潮繁华过后曲终人散,单家大院仍悄无声自地遗落在历史的尘埃深处,波澜不起。只单家后人半嗔半喜的与小说电影中的人物情节对号入座,搅动心底沉浮,感叹人生河东河西之变。

二十六年后,电视剧《红高粱》,又一次涉及单家大院,电视剧抻拉面加胡椒面的表现形式,使单家大院占先机得青睐,当然一起沾光的还有三十年代高密县长曹梦九,高密民俗民情土匪一干人。但因剧得益最大的数算得上单家大院。由于今莫言非彼莫言,已跻身于文学诺奖的状元宫殿,其腕之大声望之远足以引各界折腰。又因莫言,把坍塌成瓦砾碎屑的单家大院,由伏卧状扶直成站立的姿式,屹立于高密东北乡的血红高粱地中,站成了一道可供遥想当年,集体回忆的风景。和《红高粱》电视剧的片场布景一道,引中外无数媒体游客竟相前来朝拜,把单家大院传播在各大媒体上,广为天下人熟知。

复制成明清大宅院风格的单家大院孤零零地站立在青草湖畔,发思古之幽情。大院犹新故人已逝,为寻根求底,笔者在高密某小区内,拜访了单家大院生活过的最后一人,聆听了单氏家族的百年荣辱沉浮,从中映照出上世纪齐鲁乡邦农民勤劳持家的兴衰史。

单家大院最后遗老

单亦敏老人人生坎坷遭逢艰辛,上世纪五十年代曾以当年总分第一的骄人成绩考入山东师范大学中文系。在大学话剧团担任过副团长和舞台总监。但翌年即被以分配名额的形式打成右派。七十年初,遣返回乡戴帽监视劳动。巧的是,回乡后与莫言隔胡同顶屋山居住。不过,从原来管家东邻的单家大院挪到了西邻,虽不离左右,却有天壤之别,原是大院中公子,现是被专政对象。大院,已变成人民公社生产队的财产。从单家举家搬迁青岛到遣返恰好三十年,难怪发河东河西之感叹!好在单家旧社会为的好,村里善待了这位单家后人。大学中文系高才生的回乡,为莫言日后走上文坛,提供了养料。他就是莫言在多篇文章中提到的,对自己文学影响至关重要的人。是点拨莫言从事文学创作,由农民身份跳龙门而出的导师,是除大哥谟贤外,催化莫言走上文学路的关键人物,也就是莫言在多个场合戏说告诉他当了作家能天天吃饺子秘密的那个人。在当年修建胶莱河时,单亦敏和青年莫言住一个工棚,天寒地冻的漫漫冬夜,一个被窝熥腿儿取暖,难免耳提面命将一肚子不得实现的文学理想,传授到做梦也想当作家天天吃饺子郁郁不得志的文学小青年,二人遂成忘年交。莫言也对单亦敏这位准启蒙老师佩服的不行,从军后,凡写的小说初稿,都邮右派大学生请教,当年,己在夏庄二中当语文老师的单亦敏,对《春夜雨霏霏》、《售棉大道》等提出见解,莫言悉尊。直到莫言成名后,,二人往来不断,1994年,莫言为单亦敏伯母,也就是捐建志诚小学单亦诚的母亲撰文墓志铭,也交由单亦敏修订。书信往来,单先生都有留存。文学造诣高,对时事政治却讳莫如深,外界有生性孤僻的名声。1994年12月,大栏志诚小学落成典礼,四哥单亦诚由台湾回乡参加庆典,高密市政界领导到场祝贺,教育部门请他参加,遭拒绝。说我哥需要我参加,自会告知我,这种风光场合俺不参加也罢,不附炎趋势的耿介性格可见一斑。

担心突兀造访遭拒,请中华单氏研究会会长单既建先生引领叩门。

老先生清癯瘦高,架宽边眼镜,眉宇间有英颖之气,谈吐间露学者风度。

环顾四周,室内白墙已呈暗色,未装修,家俱惟沙发,已旧。老先生端坐的桌是上世纪流行的可折叠“靠边站”的那种,书桌饭桌兼用。小客厅也是客饭两用。

“我是俺单家活着的祖宗啦” 单老先生踌躇半晌终开尊口。“我三哥是2013年上半年才走的,俺这辈人就剩我了。”不愧是中文系资深先生,开宗明义地点明了在大栏单家的传承关联。

单亦敏先生1936年出生于高密大栏三份子,也就是平安庄。排行老五,和莫言先生住一条胡同的东屋西屋,莫言称其为五叔。6岁那年,随父母移居青岛,在台东沈阳路九号营生,上学成绩名列前茅,考入山东师范大学,后冤划右派,平反摘帽,到临沂教书十八年,1981年调入高密二中教学至退休,一生阅尽世态炎凉,尝遍人生酸甜五味。单老先生是高密单大善人地主后裔,青岛求学长大为开明资本家的传人,青年时勤奋好学聪颖上进生平遭际多变,年近八十大脑清楚记忆力强。

单家大院的准确位置,在大栏平安庄莫言先生旧居紧东侧南二、三十米,一直延伸到南端东西街。占地十几二十亩的样子。其规模远不如山西的乔家大院候家大院,比胶东的牟氏庄园也小的多。只是与普通农户土坯房篱笆墙院落相比较,其青砖青瓦滚脊飞檐,有鹤立鸡群之势。也就叫莫言在幼小心灵中留下了单家大院不同凡响的深刻印象,以为这就是他心目中高大宽敞阔绰雄伟的高级建筑物群落,是三份子乃至东北乡的翘楚,是农民一辈子梦想实现的目标。莫言在作品中描写高大建筑的摹本,便落脚在单家大院上,说明一座建筑物对作家童年的印记刻骨铭心,单家大院无疑是童年莫言心目中的希腊神殿,对莫言最初写作的助推和影响力,要超过他后来居住的京都的宫殿和摩天大楼。

单家大院坐落于胶河南岸。居住院落,一院三进,有祖孙三代分住的三趟正房两趟东西厢房,两趟南屋,其间由东西夹道、耳房相串通,分两个既联通又独立的院落,青砖磨缝,小青瓦铺顶,飞檐斗拱火山到顶。窗为木棱雕花,四周糊封窗纸,中间镶嵌斗方玻璃,上有火红剪纸。院内植乔灌,石榴月季等。因东北乡土匪出没,院墙高深坚固,四角筑有碉楼看家护院。门为百年柏木,厚四寸。门槛高凸,采自平度大泽山青石之础石,阶三凳,旁坐二尊石狮。

大院北侧是单家烧酒锅,出纯高梁白酒,醇香浓烈,开缸之日,香飘数里,沿胶河向上下游传递,酒客闻香而至,行销胶县平度高密,不时有三县酒贩车推担挑,沿乡间小路纷至沓来,留下白花花的现大洋,拉走一罈罈的优质烧酒,把单家的手艺传播。

大院的西侧是基督教堂,单家很有意思,老大信佛,老二际衡信奉基督教,星期天就到教堂礼拜祈祷,这是高密东北乡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的一道风景,乡村教堂,为生活水平低下的吾乡吾民寻求精神出路,提供了方便场所。

莫言作品中频频出现的基督教堂神父元素,即由此得来。

院东侧,是单家捐资兴建的乡间学堂。也就是说单家大院,包括生活居住的大院一处,烧酒坊一间,基督教堂一座,小学校一所。在东北乡,俨然站立成一处很具规模的建筑群。

渊源与发仞

单家当年不在平安庄谋生,在夏庄龙王官庄过活。再往上追溯,明初由江南凤阳府迁来高密,十世清顺治年间由窑头迁龙王官庄。祖上出过大官,依“天下无二单“之说,单姓人氏应与孟孔颜曾一样,可寻根到一个祖始爷上。

单家原住上坡(大栏三份子叫下坡)龙王官庄,上坡地少人多,家境过的不是很好,勉能户口。父亲大爷两人年龄较大仍未说上媳妇,爷爷寻思挪挪窝举家闯关东

当时闯关东有海路和陆路,海路是黄县龙口渡海进东北,陆路是西行至寿光惠民沾化沿直隶由山海关进东北。陆路行程远,海陆需盘缠。当时还有些底火(路费),选了海路。

不知是何缘故,走到三份子,停下了。许是看到下坡傍胶河,人少地多,沿胶河搭个窝棚住下。爷爷奶奶带了俩儿,开荒种地。那是一百年前大清时期,庚子拳匪事件刚平息。

爷爷叫单昭银,大爷叫单际衍,爹叫单际衡。

东北乡是平度、胶县、高密三县交汇处,夏秋大水,河水常肆无忌惮的野马一样冲出河堤,泛滥于田野。庄稼地便成为没膝深的一处汪洋,农人多种高杆作物----高粱。高粱耐涝,泡的囊囊的泥地里一样活的好好的。

上坡的人,虽人多地少,但地是好地,平整坦荡,旱涝有收成,交通便利,谓之金夏庄。风气开化,农家子弟有劝学之风,生活苦点糙点,也送子弟入塾读书,识字人说话办事,比起不识字的来就高般些。感觉上坡比下坡见上,不是穷到说不上媳妇,单家不会出此背井离乡的下策。

单家在三份子住下,是清末民初,国家正忙于改朝换代,无心管这天老地荒兔子不拉屎的偏僻地方,此地有的是撂荒涝洼地,单家爷们儿日夜劳作开垦,开始了创业之路。

单家爷仨起早贪黑劳作,口省手攒有钱就置点地,加上自己开垦的,积累了一些田亩。好生经营,可吃穿无虞。

老大际衍,打小跟了父亲事农耕,拨弄庄稼是把好手,一样的地,一样的年景,经他拾掇,到大豆摇铃高粱红脸,收成总比别人的强,不光使得庄户地里“叉钯簸箕扬场掀,辘辘犁铧使牛鞭”十八般农具,还会看天会施粪会趟种会赶季,是为侍弄土坷垃而生的标准庄户孙。

老二际衡,多上了两年学屋,打小爱好不一样,机灵活泛,好做小买卖,吃的是事半功倍的巧食,农闲时节,就挑担干起走街串巷摇鼓叫卖的货郎。当时属于不以务农为本份的人。

几年间,跑遍高密十里八乡。见夏庄有一烧锅,生意奇好,便打起了主意。一个货郎,人机灵,卖针头线脑哈德门卷烟,颇受人欢迎。籍身份便利没有进不去的埝,他成心地多次去上坡酒坊打细考察,老年间手艺是不传外人的,是行规,经过反复拈量,征得家人同意,毅然放下货郎担,投身酒坊当学徒。

学徒干的是脏活累活,出酒糟,上料,烧大锅,抬大缸。技术活配方,把握火候,上甑、蒸馏出缸头,二遍三遍大路货的时机,师傅都支出去干旁营生。靠不上前,三伏天,烧大锅撇酒糟简直不是人遭的罪。蒸笼似的酒坊里,人就象水里捞出来一样,要想混个人模狗样,吃苦下死力,才能干得住。还得伺候师傅,洗衣叠被拎尿罐,陪小心伺候好了,一高兴能露你一两招,连学带偷加悟性好,整两年,全套烧酒过程,学到手了。告辞之际,东家见他肯卖力能干,千般挽留,并以闺女相许,老二际衡去意已决,谢绝了东家美意,东去下坡,创立单家红高粱酒坊。

作坊很快办起并出烧酒,原料采自东北乡本地高粱,经际衡如法炮制,酒,醇浓香冽甘美纯正,香汽四溢,随胶河的风,传遍十里八乡,人称单家烧酒十里香,后来莫言先生在《红高梁》中又给加上八里叫十八里香,也叫十八里红。高密城、平度、胶州三县地界都闻香前来,远的套个驴车骡车成罈成缸的拉,近的挑个酒篓,人挑车拉四面八方汇集到单家大院。走出了高密东北乡的酒国酒道。

单家烧锅的出现,实现了单氏父子由纯农耕开垦地里刨食,向手工作坊小业主的转变,是一次变革。老二际衡骨子里不愿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下坡受苦的反叛精神,才使单家大院能够走上富甲高密东北乡,建大院修教堂捐学校的道路。才有了后来东进青岛落户,使单家子弟在海滨城市上学发展,成就不同岗位上精英人物的佳话。单氏排辈顺序是:胡、传、昭、际、亦、既、联、保。亦敏爷爷是昭字辈,父辈为际,下辈为既字辈。

老大际衍娶妻张氏生四子二女,为亦亭、亦起、亦介、亦诚,其中四子亦诚多年后在台湾混迹军政江湖,弄出了较大声响,中外皆知。单家亦字辈之后既字辈子弟,文革期间多受台湾关系牵扯而压抑,改革开放后,多有出息,美国新西兰定居多人。得风气之先,在上海、哈尔滨、青岛当企业经理老板者有之。

老二际衡娶妻杜氏继宋氏生四女一子,一子就是目前惟一在单家大院中居住生活过的男丁----单亦敏先生。一女儿与女胥解放前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在济南省军区离休。有此经历,际衡文革期间没有吃苦,一九六八年去世,享年八十岁。

单亦敏排行老五,比四哥亦诚小两岁比大哥亦亭小26岁。单家始终没分家,亦敏与四个哥哥如同亲同胞。大娘生四男二女,亲娘相反生一男四女,还是爹四十八岁上的老生子儿,捧手上怕摔,含口里怕化,经先生卜算,大娘生养主贵主旺,存活率高,就把亦敏过继给大娘,从小亦敏就管大娘叫娘,管亲娘叫婶婶,大娘就是亲娘。大娘在内当家,吃饭领着男丁一桌。婶婶娘领着女娃们一桌另吃。

单家人尽其才,老大拨弄土地庄稼为主,老二开酒烧锅为主,各司其职,日子过的渐趋殷实。尽管开始走上坡路,娘治家仍是铁笊篱上油塌----汤水不漏。该吃粗粮老咸菜不动半点细粮荤腥,也只过年才吃顿“姑扎”(饺子),日子过的奇抠。老娘的手头把的紧,才能换一分一厘的田亩,三个老少爷们庄户汉子没病没灾的不惜身子加猛干,年景是芝麻开花----节节高。眼瞅着提亲说媒的一溜两行的好光景,老娘发话说:什么时候能使瓮盛面了,我就不用犯愁了。老时候使瓮盛面的概念是,不用现推现吃,即家有储备粮的意思。

等到家里用瓮盛面了,老娘人也往生了。

单家大院变故

单家在耕读传家仁善继世的家风下代代相传,边种地边经营烧锅,攒点大洋,再置好地扩大酒坊,在北中国农村偏僻一隅养息繁衍人丁兴旺,二、三十口子在一个屋檐下遮风蔽雨,一个锅灶里摸勺子,老大际衍已做了爷爷,享含贻弄孙之乐,父慈子孝长幼有序,一气发展成东北乡首富,连高密城也奇有名气。财广气没粗,粮多心不黑。自己也是穷日子过来,知道乡亲揭不开锅遇到难取借时张口不易。有人上门借钱借粮,总慷慨相助,也不追讨。有人上门乞讨,从不慢待,热汤热水打发。从不恃强凌弱鱼肉乡里,四乡八里挣下了大善人的好名声。

这红火的二、三十年,单家大院应了富润层德修身的古训,渐臻完善。

在三份子东十余里处,有一条连接胶州平度两县的公路,1938年秋,中国地方武装策划了一场针对日军的伏击战,毙敌四十余包括一名少将中岗弥高。该战辉煌,也引来了日本人血洗公婆庙的报复。当时参加伏击战的有军队也有土匪势力,这些土匪,不光打日本鬼子,闲来也剪径劫舍,绑票抢掠。

单家大院在东北乡久负善人盛名,土匪敬重有加,相约不祸害,匪盗亦有道,光顾的是为富不仁鱼肉乡里横行霸道的土豪劣绅,所以单家大院财大没招风,土匪对单家秋毫无犯。

孙家口伏战后,日本鬼数次前来东北乡扫荡报复,地方武装和股匪们纷纷避其锋芒外走他乡,该地区形成了土匪活动的真空地带。时有非本土的匪帮流窜。这就带来新问题。

外来匪帮不了解东北乡乡情,只知道绑人抢钱的干活,干一票就溜之乎也,单家大院被盯上的机率渐大。

变故发生在1940年冬天,一个月黑风高夜,强梁出现在三份子,据说目标是大公子单亦亭,混乱之下年轻的亦亭跑掉了,二当家际衡也翻墙逃出,老大际衍在跑匪中,脚下不利落被小匪抓住带走。

土匪绑票,目标一般是当家人的大公子,大公子是长子,该人身价高,博弈性强,家中不会放弃,当家人会很快筹钱赎人。这次土匪该绑的没绑,错绑了际衍老先生。

当三份子单家遇匪的时候,联庄会的骨干在第一时间敲锣打鼓挂红灯,向联庄报告三份子今夜遭匪。获悉,邻村迅速组织起来,由首领带队,举火把,持钗舞镢头啸聚前来增援。当年东北乡民风敦厚,对祸害乡里的劣匪疾恶如仇,况单家平常对乡人不薄,土匪兵痞意在绑票捞钱,见群情激愤,无心恋战,朝天放一排子枪溜之大吉。

二天,土匪捎信一封,三万大洋赎人。

待凑齐大洋赎人之际,人已没了。一说撕票,一说是看管的小匪失手杀人。土匪绑票要钱不要命,撕票有违常规。不论何缘故。反正大爷是没有了。

天不能塌下来。地要种,烧锅要经营,二、三十口子的生活,还要安排,际衡忍失兄之痛,挑起了当家的担子。

迁徙青岛

际衡对家族的前景和发展做了一些调整。一是做善事扶贫济困不留浮财;二是建了一所学校,也就是后来四哥亦诚接续捐建的大栏志诚小学,供农家子弟读书。

大爷的四个儿子老大老二都已长成青年,当时儿孙辈男丁有九人,女娃六人,呆在三份子,下辈子还是种地烧锅,是土财主。际衡眼光瞄向开埠多年的现代城市青。单亦敏说,1943年,我和两个姐姐一个侄女让父亲接到青岛读书。第二年,父亲把大爷家全家人一起接去,该做工的做工,在读书声年龄段的安排到好学校读书。父亲把部分资产转移到了青岛投资开铁工厂。在沈阳路九号,有厂房有车床有工人。沈阳路九号是独门独院小楼。单家大院后人1944年基本迁移到青岛沈阳路九号一同居住,没分家,父亲际衡是当家人,大娘及四位哥哥都听从父亲的安排,日子紧巴点但过的井然有序。

单家大院交由亲戚打理。

大哥亦亭在青岛发展,第一步落脚到新兴肥皂厂,大哥工作努力,一年就干到襄理(三把手) ,后在青岛又娶一妻,前妻子三人,后妻子四人。1996年去世。

二哥亦超、三哥亦介青岛读书,分别就读于崇德、立宪中学。二哥还没毕业,日本人投降了,由大姑那边的二姐夫,当时在南京金陵大学土木建筑工程师,把二哥介绍到青岛中央银行当职员,解放后政府继续留用,直至退休。2006年去世。

三哥亦介人虽聪明,但生性不愿上学,初中毕业即不再考高中,在一家公司当了工人。三哥文才飞扬,上世纪五十年代是青岛有名的工人作家,报刊上也发表文章,1957年三哥被打成内部右派,剥夺了言论自由,就此搁笔。后以高级工程师职称退休,2013年4月去世。

俺哥五个数四哥亦诚有故事,亦诚比我大两岁,1934年出生(媒体家谱上载1920年出生是误读误记误传)。他的故事可单独成书。

四哥亦诚到青岛后在郁文中学读书,是教学条件较好的,台东还有一所中学叫黎明中学,条件也不错,我在台东六路小学读书,是国立小学。

四哥亦诚非常聪明,耍着玩着也比别人学的好,前三名。后来和莫言谈起四哥时莫言评价说:四叔是大智若愚。四哥15岁时长得超常高,一米七五的样子。性格外向讲义气 ,一是爱和比他大两岁的侄子既明玩,再是在外边结交朋友,玩的较好的有新兴肥皂厂老板陈同洲的儿子,叫陈世伟。

1949年初春,四哥和陈世伟一起逃学,也背了书包上学,到点也回家吃饭睡觉就是学校不见人,老师找到家里,才知道逃学。大哥亦亭比四哥大整整两循24岁,长兄若父,动了家法,棍了都打断了,四哥也不告饶,打了后,四哥彻底不学了。当时山东境内都解放了,只青岛还在国民党军手中,正四外招募士兵,四哥就报名参了军,1949年5月,登上军舰去了台湾,直到1989年两岸三通才和家人联系上。大娘是1950年去世的,临终不瞑目,想她小儿,一直叫着他的小名“朋”咽的气。大娘先葬青岛公墓,单亦诚回乡,曾因找不到娘亲青岛墓碑郁郁不快,后迁移老家平安庄,莫言撰墓志铭。单将军始解颐。

四哥单亦诚去台后,靠个人在台湾闯了自己的天下,创立了单氏公司,是赫赫有名的军火大王,身家过亿。和蒋经国总统有私交,虽官阶未至,但在台湾军政民间皆称其“单将军”,黑道上是青帮大佬级别人物,人称为“单老爷子”一生未婚,却身边女人不断,与影艺界女星绯闻不断,为人义气花钱如流水。

1994年为家乡大栏捐资110万港元创建志诚小学。

1987年在台军火案“拉法叶”猎潜舰事件中受人设局挤兑,连累其中,1990年代因担心替人受过,出走香港避难6年,2002年引渡回台,旋即释放,后来上海定居至2011年6月去世。

两岸隔断日,单家后人因单亦诚海外关系而吃尽苦头;“三通”之后,又因他对家乡捐学义举而声名鹊起,重园旧梦。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20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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