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吗《小女花不弃》么?买书的童鞋,这才是不弃的真正大结局啊 放弃我别后悔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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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宝揭示的真相

余无忧目光掠过陈煜。他想起钟家院子里的小姑娘,心里又一陈愧疚。
他温言对钟吕公说道:“当年祖师爷有令,鬼谷和碧罗天分家之后,鬼谷只能有一次机会来碧罗天。这么多年,鬼谷一直不想用祖师爷的方法,想自己找到碧罗天。鬼谷入世,手下能人辈出,替鬼谷放命寻找碧罗天也不止一人。这次他终于用了祖师爷传下的秘法,又怎会是为了一个普通人?”
陈煜马上想起明月夫人。她不也是为了讨萧九凤欢心,年年外出寻找碧罗天?他心想,难不成萧九凤一直忌惮碧罗天,一心想找到毁了这个能和鬼谷分庭抗礼的神秘门派?用了那个秘法难道又有什么禁忌?如果碧罗天与鬼谷有嫌隙,那么他能否利用这个对付萧九凤呢?
余无忧缓缓说道:“送回来的宝物我已经脸看过了。萧谷主所言非虚。本座决定送逆天之人回转,不知各位还有何异议?”
钟吕公不忿叛出碧罗天之人联手鬼谷,现在还要替鬼谷消灾,却也知道利害关系。他不情不愿的低着头与各位执事长老应道:“但凭谷主做主。”
余无忧颌首,对陈煜招了招手道:“少侠请随我来。”
陈煜站起身,有点茫然的跟在余无忧身后往殿后行去。经过钟吕公身边时见他对自己眨了眨眼,细若蚊纳的声音传进了他耳朵里:“月尽碧罗天时。”
何意?陈煜压住心里的疑惑不动声色地跟在余无忧身后出了穷极殿。
浓浓的云雾一波波漫上外面的石台。人似站在了云海之中。
夕阳沉入了云层之中,透出的光将白色的云海染成了金色的海洋。风吹过云海似暴自身后八峰间流淌而下,此番美景疑似不在人间。
余无忧站在石台边缘,白袍随风飘动。衣襟上象征谷主身份的九道碧色掐边像九株碧草摇曳,飘然若仙。他的目光望着云海,似要看穿云层。下方的万丈山崖隐藏在云雾之下,飘渺难见其真面目。
陈煜等得心焦,又不好打扰余无忧。一颗心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余无忧轻声问道:“少侠,宝物自你手送至宫中,你可知晓那是什么东西?
陈煜恭敬的答道:“因不明是何物,敌不敢轻易触动。”陈煜“它的法力已弱。本座查看之时已是强努之末。也许少侠还有缘再见一次。”余无忧自袖中拿出一物,正是陈煜从阿福那石里得到的碧罗天宝物。
余无忧将它放在石台之上按动了一个突起物。上面红丝开始游动,发出五彩缤纷的光来。他再按动另一处突起。一道微弱的光从那物事之中透出。两人身前竖起一道光屏。像一幅能动的画在陈煜眼前展开。
光屏之中出现一道山崖,光线很暗,仍能清楚地看到崖下转动着一个极大的黑色漩涡。一个红衣女子从山崖上坠入其中,紧接着另一个男子也掉了进去。那漩涡由急变缓,两人转眼消失。一会儿光线突然变得明亮,那漩涡变成了白色,由缓变急,之中突然飞出两道光来瞬间没了影。
那光屏颤抖跳跃着,突然消失。云台之上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那件物事上的红丝变黑,像块圆形的铁疙瘩,再无先前的诡异之感,就像失去生命死去了一般。
“这东西是碧罗天异桑发生时碧罗天先祖偶然所得。每次异象产生,只要将它置于石台之上,十有八九都能记下异象产生时发生的事情。你刚才看到的是最近一次异象发生的事,也是十来年前了。这的能量已失,现在已经无用了。从来处来,当从来处去。”陈煜余无忧抚摸着那个东西,将它扔到丁山崖下。他回过头道:“不知少侠看明白没有,宝物记载,十来年前有两个逆世之人现世。”
陈煜脑中响起不弃的话来:“你相信轮回吗?后来我们摔下悬崖死了。我们没有过奈何桥,没有喝孟婆汤。这一世一个成了世家子弟,一个成了乞丐丫头,前世的事情却记得清清楚楚。”
那个红衣女子是不弃?那个随她摔下山崖之人是莫若菲?他带着不弃自投罗网?陈煜目光闪动,观测着石台。来的时候想全身而退,真正到了九垂穷极殿上,他心里明白,想要全身而退谈何容易。此时他多么希望能有双翅膀,能直接从这万仞高台上直飞而下,护着不弃远远离开。如果一战,他可有胜算?就算没有,他也绝不会看着他们处死不弃。陈煜的手慢慢滑下,握住了匕首。
余无忧仙风道骨的立在高台之上,对陈煜身上溢出的杀气视而不见。他温和的讲述着往事:“很多年前碧罗天有名弟子,他聪明绝顶造诣不凡。他不想在碧罗天平淡度日。他看到了碧罗天谷主关于历代异象的文字记述,偷走了宝物私出碧罗天。因碧罗天不出世,无人揭穿他。他游说喊王,又让鬼谷相信了他是奉了碧罗天之命相助。他野心太大不仅想扶持名新帝登基,还想控制鬼谷。萧谷主十七年前迷恋江南朱府之女,他也暗中注意到了那名叫薛菲的少女。以鬼谷谷主的医术断定的死胎结果却生下了一个健康的女婴,说起来萧谷主也不会相信。逆天之人往往与江山换代有关。一则因为薛菲牵绊的三个男人来历非凡。鬼谷谷主,望京首富,大魏王爷。二则死婴成活又暗合十七年前碧罗天的异象。他由此断言逆天之人生于江南朱府。”
陈煜冷笑道:“他为什么不说逆天之人生于望京莫府?”
余无忧长声叹息:“纵是那名弟子天资聪慧,偷走宝物却也不敢轻易动它。他从祖师嘴里知晓异象产生之时有逆天之人入世。却不知道这一次竟同时来了两人。他本是师祖最心爱的弟子知道师祖因他背弃放弃谷主之位自因于冰峰之上后而心生悔意。他从萧九凤手中索得了薛菲的尸骨后求我将水晶棺送上冰峰。他想以自己知晓逆天之人乃薛菲之女换取师祖原谅。我答应了他,他甘愿死在了钟师叔手中。他虽然只测得一人如今两个逆天而来的人都同时回到了碧罗天。一切都是天意!”
陈煜心里震惊无比。他没想到和东方炻苦苦隐瞒,狠心让莫若菲替不弃死,却是歪打正着的被勘破。
余无忧平静的语气让他恐惧。陈煜忍不住又后退了几步,他要马上下山带了不弃离开。他管不了莫若菲的生死,他要带不弃走,离这里越远越好。
余无忧看着他道:“闵师叔说,你家娘子与冰棺里的薛菲极像。萧谷主也告诉我,花不弃就是薛菲的女儿。王爷,你是大魏信王之子,新王所封的清王,难道你不想大魏安宇吗?”
他由少侠改称他为王爷,陈煜这才明白余无忧为什么要单独留下他。王爷?不过是虚名罢了余无忧看向他的目光愧疚而期盼。陈煜怒极反笑:“谷主与我诚挚谈话,竟然是盼着我能主动杀妻?”
余无忧从钟吕公夫妇俩嘴里已经知道陈煜和花不弃情深,他轻轻叹了口气道:“碧罗天虽避世不出,却也盼着天下太平,处处皆是乐土。萧谷主非常人。能以鬼谷之力助王孙登基,他对逆天之人心中有数。祖师爷曾有令,如果鬼谷使用约定秘法前来,碧罗天需得相动其一次。方才宝物显露的事情,本座只让王爷一人见到。本座盼王爷能舍一人换大魏平安。碧罗天虽不入世,本座以碧罗天历代祖师之名立誓,只要不便生灵涂炭,碧罗天必襄助王爷一次。”
陈煜嘿嘿冷笑:“我要你碧罗天兵不血刃让东方炻禅位于我,你也肯?”
余无忧认真的点了点头:“皇帝只是一人之位。王爷也是大魏皇室宗亲,继位也名正言顺。王爷若肯答应本座,本座必全力说服新帝禅位。”
陈煜放声大笑:“煜对当皇帝没兴趣!也绝不相信内子一介弱女子能让大魏生灵涂炭!谷主也不妨去问问大魏新皇帝,如果你与萧谷主合谋杀花不弃,他会不会派兵来一把火烧了碧罗天!”
余无忧淡淡的说道:“我观崖下动静,不日将生异桑。新帝与王爷心系同一女子,实属不智。红颜祸水便是如此。新帝自有萧谷主劝告。王爷乃大魏栋梁当想明白为好。”他招来引陈煜进穷极殿的弟子余三送陈煜,自己抬步便走。
陈煜见他把自己的当耳边风,气得大喊道:“老头儿你把不弃弄哪儿去了?”
余无忧停下脚步,想了想回道:“她在宫里。异象生时,本座会与萧谷主一起送她二人回归本途。王爷拿定主意后,本座可许你夫妻二人离前相聚。”
陈煜被余无忧的话气得头冒青烟。什么叫离前相聚?还要他做决定牺牲她才能相聚。陈煜眸色转深,满脸怒容。
“王爷,请随余三去歇息”余三有礼的向陈煜拱手说道。
陈煜眼睛微眯,手中匕首急刺而出。
余三根本没有防备陈煜敢动手,恍神间,雪亮的匕首已搁在了他颈边。陈煜讥讽的说道:“余谷主,你不想看到生灵涂炭,要留碧罗天一片世外乐土对吧?你不放花不弃,我从现在起一个个地杀你碧罗天的人。我会在谷中放火,将山下的农舍悉数毁了。你希望有多少弟子因你一时之糊涂丧命?你希望这块避世的东土化成焦土?”
余无忧停下了脚步,目光依然平清如水:“你可以自己问问余三.是愿受你要胁,还是为了碧罗天的宗旨平静自尽?”
余三微笑道:“谷主,能为碧罗天而死,余三无憾。”
他扭动脖子凑近刃口。
陈煜吃惊地抽开匕首大骂道:“你们全是疯子!”
余无忧怜悯的望着陈煜,对余三道:“你去转告萧谷主,本座留新帝另寻地方小住儿日。异象生时,与他一道送逆天之人回去。”
陈煜听他之意竟是要软禁东方炻。他顾不得再与他俩做口舌之争,施展轻功便要离开石台。
余无忧身影晃动,转瞬间栏在陈煜身上。白玉般的手掌潇洒挥舞。陈煜只觉得眼前白影晃动,漫天掌影如云海涌来。
他的身体因为余无忧的掌力变得沉垂。他用尽全力与余无忧对抗,呼吸渐渐变得急促。山风凌烈.热汗淌下瞬间又被吹干.传来透心的寒意。
他突然想起那年不弃中毒假死,父王造了老太监阿福因他在流水院中。他连战三天,几乎连房子都拆得稀烂.也是这样硬生生被阿福一次次打回去。那时他一心想见不弃最后一面,打不过阿福犹如困兽般悲愤。如今,余无忧比阿福武功更强.让他看不到半点希望。
陈煜拼尽了全力却仍躲不开余无忧的掌影。胸口被轻轻按中一掌.袭顶而来的压力迫得他单膝跪在了石台上。陈煜喘着气瞪着余无忧,被那种世外高人悲天悯人的眼神气得浑身发抖,嘴里立时喷出口血来。
陈煜绝望地嘶声吼道:“她连武功都不会,她有何能耐掀起兵祸搅乱世间?她不是妖孽碧罗天难道要杀喜良无辜之人以求自己心安吗?这难道就是先祖师爷教导的避一方乐土?你放过她,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余三,送王爷去引咎殿疗伤休养。”余无忧收了掌,轻轻的叹了口气,负手离开。
谁内咎?是谁错了?油盐不进的老匹夫!陈煜想骂.眼前发黑.栽倒在石台上。
“滴答滴答—— ”
几滴水清脆的滴落石盆。
脸上有凉意传来,陈煜呢喃出声:“不弃.别闹了。”
耳边传来笑声:“煜,让我亲一口!”
捏着嗓子的声音听起来怪异之极。陈煜心里警醒,蓦然睁开了眼睛。东方炻放大的脸凑在他眼前,陈煜想都没想一拳挥出。
东方炻往后仰倒,略略大笑:“还好躲得快!”
陈煜翻身坐起.胸口中了一掌的不适感已全然消失。他望了望四周,简单朴素的石洞。他正躺在方石台之上。窗口仲进一根竹筒,清冽的水滴答落进下方一个石盆之中。这就是引咎殿?他冷冷的说道:“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说笑?”
东方炻离他老远,坐在张椅子上撑着下巴看着他道:“长卿睡着的时候看上去真乖。睫毛比我长.鼻子比我挺。炻是女子.定也倾心。”
被关起来还不忘调戏他?陈煜很狠瞪了他一眼。
东方炻叹了口气道:“你着什么急呀!你就不能忍一忍?假装答应.再谋救人?这下可好了,咱俩一块当笼中鸟了。”
陈煜没有理他,走到窗前往外望去。月亮升起,照着云海如蓝色的波涛。
“不用看了,山壁非人力能打破.这洞口把你我砍成几截也不见得能塞得出去。这地方很大,有食水有干粮,够咱们吃上一月了。”东方炻懒洋洋的说道。
陈煜看着窗外的月光,想起钟吕公说的月尽碧罗天一语。月尽碧罗天会是什么时辰?钟吕公难道已经料道他和东方炻会被关在这里?他静静的说道:“不弃若被他们扔下万丈高崖,你会不会派兵烧了这里?”
东方炻苦笑道:“你可知道为什么鬼谷一直找不到碧罗天?我敢保证,咱们若是离开,一辈子再也走不进这座山谷。如果不是动用了秘法,碧罗天来人迎接,凭我外祖父再怎么能干,也休想踏进山谷半步。”
“你是说谷外有秘求遮掩隐形?”
“你没去过鬼谷。去了,你就明白了。”
陈煜沉默了会儿道:“我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我和不弃已经成亲了。”
“什么?!”东方炻火烧屁股似的从椅子跳起来,瞪了陈煜半天才道,“你趁人之危,我不在场,不算!”
陈煜心里窝着的火总算因为东方店孩子气般的说话消放了许多。他抱着双臂凉凉的说道:“我和她以天地为媒,用不着你说了算!何况,你不在场还好点你若在场,岂非要被气破肚皮?”
东方炻心里又酸又苦,见陈煜这般张扬,禁不住气闷烦躁的吼道:“我说不行就是不行无六礼叫野合!她不算嫁你了!”
陈煜心情渐好,晓视着东方炻嘲讽地说道:“我媳妇都快没命了,你吃什么干醋?”
他苦思数月,好不容易听到陈煜救得她,人还没见得呢,又要没命了。东方炻越想越生气,柳眉扬起,愤恨的说 道:“见他鬼的碧罗天爷都舍不得碰的人他敢杀!”
陈煜扑哧笑道:“那得看大爷你有机会出去否!武功能胜过碧罗天谷主否!敢在你外祖父的竹尺前不惨叫否!”
东方炻想起在皇宫里被萧九凤用竹尺惨打的事,心一凉。人倒是清醒过来了。他斜斜瞟着陈煜道:“你看起来成竹在胸嘛!朱丫头要死了你都不急,我着什么急呀?我该疼的人是于候爷的孙女,北狄大公主,西胡三公主才对。”
陈煜的目光一直望着窗外的月亮。月影东移,渐渐的落到了山崖背后。“月尽碧罗天,是指这个时辰吗?”
“你嘀咕什么?”
陈煜回过头,抿嘴微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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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炻也听到了细微的声响,两人不约而同走到了石门旁。

异象初生

门锁咔嚓转动,钟吕公贼头贼脑的推开门探头进来。他笑嘻嘻的望着陈煜道:“我钟吕公一诺千金,小子,走吧!”
见东方炻也跟了出来,钟吕公回身瞪他一眼道:“我只放他一个!你是鬼谷的人,我才懒得管你。”
东方炻笑眯眯的对钟吕公一揖道:“前辈此言差矣,朕是被萧谷主胁迫而来。萧谷主野心勃勃,鬼谷妄想操纵朕做个提线木偶。朕为了大魏江山,为了朕之子民,与之势不两立!碧罗天是避世高人,难道不想看到天下皆成人间乐土?朕遣清王先行至此,正是为了里应外合,除魔卫道!”
钟吕公狐疑地问陈煜:“他不是那老怪物的外孙吗?”
陈煜瞥了东方炻一眼,严肃地答道:“吾皇英明,不惜大义灭亲。”
钟吕公赞许的拍了拍东方炻的肩道:“好孩子。没看出来你这么喜欢那丫头。
东方炻正抬头挺胸做轩昂状,一口气吸起还没顺下去就被呛出来,咳得俊脸通红。
钟吕公自顾自地道:“陈家小娘子喝了老婆子的杏花酿上山时还没醒呢。老婆子眼光很准,说那丫头目中金水足,红颜易招妒。可不是么?身为臣妻被皇帝惦记上了!”
陈煜顺着他的话叹了口气道:“可不是么,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呢!”
他唇角轻轻荡开一丝笑容,怎么也掩饰不住得意。
东方炻瞪着钟吕公问陈煜:“你什么时候认识的老怪物?”
陈煜微笑道:“才认识不久。前辈重信诺讲义气可不是什么老怪物。”
钟吕公大喜,又一掌拍在陈煜肩上道:“我家老婆子很喜欢你媳妇,救了她你就走吧。留她在谷里一辈子不出去,谷主就不会责怪了。”
陈煜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他暗骂果然是一双老怪物,皮笑肉不笑地答道:“前辈之令,晚辈莫敢不从。只要她平安喜乐,比什么都强。”
钟吕公大喜:“好好好,我要去救我女儿!”
他指着地上两名晕倒的弟子道:“换了他俩的衣裳,把他俩关进去。动作快点!”
陈煜和东方炻换了衣裳跟在钟吕公身后出了引咎殿。两人并肩走着,东方炻哼哼出声:“找到她,你们先走。”
陈煜也哼哼:“别以为我会领情。就算离开这里,我也不想再让她见你。”
“你不让我会主动。”东方炻咧嘴笑了,清俊的眉眼露出几分雀跃的喜色。
陈煜见他又露出招牌似的贼笑,忍不住警告东方炻:“别惹火我了。”
东方炻正想还嘴,身后突然响起萧九凤的声音:“阿炻。来碧罗天做客,没得到主人允许,随便乱闯太失礼了!”
三人闻声呆若木鸡。
陈煜缓缓回过头。萧九凤与余无忧并肩自旁边一间殿堂内走了出来。随即大批碧罗天弟子涌出,将三人团团围住。
钟吕公被余无忧眼风一扫,耷拉着头拍了拍陈煜,叹了口气离开两人走到旁边站着。
东方炻看到萧九凤就知毫无胜算。他生怕陈煜想打,一记眼神飞过去,陈煜面容平静无波。
余无忧温和的说道:“送两位贵客回去。”
陈煜盯着余无忧道:“既然两位谷主已经做了决定,此事也无更改余地。不弃是我妻子,余谷主先前应允了晚辈能与她相聚。晚辈现在就想见她。”
余无忧点了点头道:“王爷请!”
东方炻一见,便嚷了起来:“谁说他们是夫妻的?朕与朱丫头还有婚约未解,朕也要见她一面!”他冷着脸,声如蚊蚋,“我说过我要在场!”
陈煜飞过一记眼刀:“你就不能,……忍忍?”
东方炻脸颊抽动厚颜道:“我武功不错,多个人也有利!”
陈煜冷声道:“多个人好…,…煞风景!”
萧九凤看到东方炻死不回头的模样,想起这么多年苦心教导竟然教出了个多情皇帝,心里不免生气。他冷冷说道:“老夫养大的外孙是什幺人,老夫心里清楚。余谷主如果不想看到碧罗天像鬼谷一样被他放火烧了,最好别答应让他见那逆天之人。”
东方炻大怒:“人都要被你杀了,让我见一面怎幺了?放了把小火烧了鬼谷几棵树而己,这么小气干什么?你信不信我不做皇帝了!”
萧九凤最听不得东方炻说不做皇帝,身形鬼魅般飘到东方炻身前。手指如鹤喙,闪电连点他全身数个大穴。
陈煜还没看清他的出手,就看到东方炻瞪着眼睛像木头似的倒在了地上。
萧九凤一语不发,对余无忧拱手道:“年轻人不懂事,给余谷主添麻烦了。
余无忧苦笑,嘱门下弟子引萧九凤回去歇着。他看着陈煜道:“王爷请回吧。异象生时本座定让你夫妻见上一面。”
陈煜什么话也没说,抱起东方炻返身回了引咎殿。
隔了几个时辰,东方炻一跃而起,站在石室之中破口大骂:“你们紧张的江山是我的!皇帝不急太监急!”
他骂得口干,饮了几口山泉水,这才发现陈煜一直平静的站在窗边。东方炻奇道:“你怎么不生气?长卿,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如果不弃能够活着留下来,你将来还会不会为难我和她?”
他的面容过于平静,让东方炻心悸。他失声道:“你不会是跟着想殉情吧?
陈煜眼神极为怪异,脸上渐渐露出笑容来:“从前不弃中了毒,我以为她死了。我刨坟开棺时就在想,她一个人很孤单,我去陪她好了。我和她一直很难。刚开始我不想让她进王府,想杀了她。等到喜欢上她,又以为她是我的妹妹。好不容易等我明白这些都不重要时,她又中毒假死。你救活了她,又要和我抢。如果能和她死在一起,想必就没有人来打扰我们了。”
他平平静静的说着,仿佛陪不弃死是极自然的事情。
从认识陈煜,两人戈壁剿匪起,东方炻就有遇到知己的感觉。他不止一次想着陈煜死了好,又好强不想暗杀于他。现在听到陈煜竟有自尽之意,东方炻只觉得不舍。他讷讷说道:“长卿,你别这样!”
陈煜眼里闪过一道光来,不紧不慢的说道:“这样不好吗?省得被你成天惦记。你肯放不弃出宫我很感激。”
东方炻被他的目光逼得颓然坐倒在石台上,清俊的脸流露出伤感来:“我知道,她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在她心里只有一个你。从小外祖父就告诉我,天下是我的。他给我的总是最好的。我一直不服气,不服气她觉得你比我好。可是等到我真正动心在意了,她还是不肯喜欢我。”他无力的挥了挥手,黯然道,“长卿,我虽视你为对手,你也是第一个被我引为知己的朋友。你不用担心我缠着她再破坏你们。将来我必会找个更好的。执子之手生死契阔。对你真心,你肯陪她死,我无话可说。”
陈煜走近东方炻,对他摊开了手掌,忍住爆笑道:“金口玉言,不可悔也!
东方炻傻乎乎地看着他掌心摆着枚造型古朴的铜钥匙。他抬起头看到陈煜满脸坏笑,气得一拳就打了过去:“你耍我!你居然敢耍我!”
陈煜飘身闪开,哈哈大笑道:“我认识的老怪物不错吧?听到萧谷主的声音,钟吕公就传音入密告诉我,引咎殿的门只要有钥匙可以从里面打开。”
东方炻想起自己刚才的真情流露,恨不得将陈煜活剐了。
陈煜知他气极,便不再躲闪,准备让他打上几拳解气。
东方炻见他不躲,硬生生收回拳头,别转头哼了声道:“回去再和你算账!等吧!”
陈煜略微有些惊讶道:“你怎么不急着出去了?”
东方炻哼了声,不屑地说道:“碧罗天的路险峻异常,还有暗门通道。弟子武功都不错。再被发现,咱们连一成胜算都没有。咱俩轮班,看到窗外山崖有异常再出去。”
陈煜看他半晌才笑道:“难怪大魏军敌不过你。先前几位皇子都不如你。”
东方炻随手拎起石台上的被子,撕开被面慢吞吞地结成布绳,洋洋得意:“文能治国武能安邦谋定天下,如此全才舍我其谁?”
“可惜不弃喜欢的人是我!”陈煜刺了他一句,果然激得东方炻一跃而起,满室追着他打。对不弃的担忧渐渐隐藏在两人的打闹笑骂之中。
窗外月已东沉,冰雪山峰反射看清冷的光。云海渐渐泛起波澜,一波又一波像海水掀起波涛,涟漪荡漾。好像下方有条巨龙要破水而出。
“当——”清脆的编罄云板声在山顶宫殿之间回荡。清楚的划破黎明前的黑暗。
闹腾着的两人扑到窗前一看,崖顶云海正缓缓退开,无云遮挡的地方河流破开了冰层,露出幽深的洞口。这个洞口缓慢的扩大,渐渐变成圆桌大小。
“不好!有异象!”陈煜喝了声,冲到门口打开了石门。顾不上东方炻,一掠而出。

大结局
穷极殿外云台之上已站满了人。碧罗天五阶以上的弟子,众长老齐聚于此。
云台边缘放着两乘睡榻,躺着昏睡中的莫若菲与不弃。
莫若菲身着黑衣,容颜绝世。不弃却穿着碧罗天的白袍,清雅怡人。令人嗟叹好一双金童玉女。
云台之外云海如退潮的海水一样缓缓荡开。余无忧与萧九凤崇仰敬畏的看着异象渐生。任二人武功再高,此时只觉得在天意自然之前,缈小如蚁。
萧九凤身后站着身穿黑袍的鬼谷弟子。柳青妍黑色素颜,清丽面容惨白如纸。水汪汪的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莫若菲。她紧咬着嘴唇,脑中天人交战矛盾不己。
她不停地对自己说,他是妖孽。是不能容于世间的逆天之人。而有一种惶恐却随着那云海的退开越来越强烈。
万丈悬崖之下轰隆隆传来一阵响声。一股强劲的风自绝壁之下卷起,吹得云台之上众人衣襟飘飞。旋风由小臂粗渐渐:i士大,推得云海退却得更快。顷刻间,厚厚的云层在远处堆积如雪,露出方圆宽达数十丈的洞口。清幽幽黑黝黝的,像猛兽张大的嘴,阴森可怕。
“异象将起,萧谷主!”余无忧似回忆起少时见过的异象,脸上闪动看异样的神采,甚极为期待。
萧九凤第一次见到异象,目光更为专注。
那旋风仍在不停的旋转,直把云海推得老远。云台之下的绝壁深壑在黯淡的夜色中渐渐显露出来。
萧九凤望着崖底,疑惑的问道:“余谷主所言异象便是如此?”
余无忧轻抚长须,看了看天色道:“萧谷主再候一炷香便能看到真正的异象了。”他说完轻拂了下莫若菲与花不弃。
冰雪覆盖的山峰反射着微光,照看云台泛起清泠的光。莫若菲睁开了眼睛,他好奇的看着悬崖上卷起的那股风,看云海被推得越来越远,近处的云堆成成囤,团团围住被旋风吹开的一方天。大自然的神奇景象虽让莫若菲称奇,他也不像云台上的人们像看到神明似的敬仰。
他只看得几眼就移开了眼睛。看到他身后的萧九凤与碧罗天诸人,莫若菲暗惊。他的目光自柳青妍脸上掠过,最终却落到了不弃身上。
他没有理会他们,径直走到榻前,轻声的呼喊着不弃的名字。不弃睫毛微动醒转,莫若菲笑着使劲抱了抱她。
“你没死呀,山哥!”不弃自钟家一觉睡醒,迷迷糊糊的看到了莫若菲。温暖的怀抱让她惊喜。
“没呢。”莫若菲温柔的笑着,握住不弃的手站了起来。
不弃这才看到身后站满了人,她吓了一跳。
“这里是碧罗天。鬼谷谷主说我是从碧罗天来到这世间的。他带了我来,要让我从来时的路回去。”莫若菲望向绝壁,想起当初就是因为摔下山崖才有了这一世的再世为人,不胜唏嘘。
“什么来时的路啊?!”不弃心想这不是神棍说的话么?她伸长了脖子,在云台众人之间焦急的寻找着陈煜的身影。
莫若菲心里微酸,握紧了她的手低声说道道: “他不在,你别伤心!”
美丽的眼睛瞅着她,流露出的失意灰心与怜惜让不弃觉得心疼。她鼓起一个明媚的笑容低声道:“哥你别担心,陈煜才不会扔下我呢。他不在,肯定想办法去了。咱俩联手,还怕那些神棍?!”
过了这么多年,他们还有联手的一天?莫若菲忍俊不禁。他刮了刮不弃的鼻子,宠溺的说道:“好,我陪你折腾。”
不弃突然看到了钟吕公,脸上喜色展露,清脆的喊了起来:“钟前辈,我相公人呢?你们把他怎么了?”
钟吕公没有看到陈煜也正着急,暗想再不来你小媳妇儿都要被扔下万丈山崖了!
余无忧截口说道:“姑娘,你既非这世之人,又何苦留恋?你相公不会来了,他以后自会忘记你的。看吧,那才是属于你们的世界吧!”
所有人朝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此时‘天空泛起鱼肚白,远处云海像染道一层橙色的边,日出即至。盘旋于崖顶的旋风自云台上空缓缓沉降下去,在半空中飞旋不己。
绝壁下方像放置着一个透明的盘子,天光折射中显露出淡淡的画面。有古时高峨的宫殿群,有灵秀逼人的山川河流。恒河之星满天闪烁,璀璨的城市灯光星星点点。
云台上的人们情不自禁地朝边缘又走近了几步。突听有碧罗天长老高呼一声:“天赐碧罗天神迹,众弟子叩首!”
余无忧萧九凤朝山崖下深揖首,两方弟子呼啦跪倒一片。
莫若菲和不弃张大了嘴巴,看着十七年前熟悉的街市楼宇自眼前闪过。那些熟悉又陌生的画面唤醒了他们的记忆。不弃扯了扯莫若菲的衣角,趁周围的人沉浸在异象之中时低声道:“时空隧道还是海市蜃楼?不会要把咱俩扔下去吧?万一是虚的就成肉饼了!”
莫若菲沉思了片刻后道:“前者有门儿。但不止是现代的画面,还有古代的。最好是古代。回现代咱俩是黑户。”
不弃扑哧笑出了声。
余无忧敏锐的听到了不弃的轻笑声。他淡然的说道:“这里不属于你们。回去吧,就如黄粱梦醒。”
回去?真要他们从这里跳下去?莫若菲和不弃心里七上八下对这个异象是什么压根儿没底。莫若菲涌出优雅的微笑,不解的问道:“前辈要在下回哪儿去?”
不弃被他的的手一捏,瞪大了美眸,惶惶然的望着莫若菲道:“山哥,崖下是何怪物?”
“不弃,是大哥不好。大哥少读百家书,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助皇上打江山依书所言造出了火龙炮,想出了攻城法,提出了治国策。然狡免走,走狗烹。皇帝容不得大哥了。唉,想出这等匪夷所思的东西陷大哥于死地。”莫若菲叹了口气,满脸忧伤,“只是可怜你了。皇帝要斩草除根,连累你一弱女子。”
不弃眼中顿时飙出泪来:“大哥,碧罗天不是避世乐土吗?咱俩在谷里住着,开块田种,以后再不理世外之事不就行了?哥,我就你一个亲人了。”
莫若菲显得为难之极,被不弃泪汪汪的看着,跺了跺脚失手向余无忧道:“听闻碧罗天专收弃世之人。我兄妹被大魏皇帝逼得无路可走。愿终身不出碧罗天。余谷主可否成全?”
余无忧愣了愣,如果他二人不出碧罗天,留在谷中,便也谈不上祸乱世间。碧罗天数代在此,收的人都是弃世厌世之人。不收这类人,碧罗天总有一天会因后继无人消亡。
萧九凤见余无忧迟疑,便知道他心中所想。眼前这异象谁知什么时候会消退。他冷笑了声大喝道:“狡猾小儿!余谷主莫被他骗了!他俩非普通厌世之人,而是逆天之人!他日逃出谷去,余谷主一时之仁将造成弥天大祸!”
说着身影飘动,一手扯了莫若菲胳膊,一手拉住不弃便要往悬崖下掷去。
“等等!在下还有一事相求,看在帮皇上打江山的份上,求萧谷主成全!”
莫若菲大声吼道。
萧九凤放开他俩,怒道:“休要再花言巧语!”
余无忧叹了口气道:“二位有何事相求?”
莫若菲苦笑着看了限不弃,见她又是害怕又是兴奋,便摊开手道:“萧谷主能否将在下家传玉佩相还?他日被囚天牢,皇上也允在下带着这块家传玉佩。此玉乃家母亲赠,请萧谷主赐还。”
萧九凤回过头看了眼柳青妍。她从怀里掏出那块翠玉佩,慢吞吞的走到莫若菲身边。双手递给了他。
“青妍,我喜欢你。有缘来世见了。这块玉送你作纪念吧!”莫若菲叹了口气,不接那块玉佩。
柳青妍眼中噙泪,握紧了莫若菲的玉佩,呆呆的看着他。
“傻丫头!你的精明劲跑哪儿去了?”莫若菲伤感的笑了笑。
不弃撇撇嘴想,到手的古董值钱玩意儿就被你送了,这会儿还得靠我了。她展颜笑道:“那个两位谷主,小女子也有一事相求。”
钟吕公大声说道:“你放心,我会去替你揍姓陈的小子!”
不弃愣了愣,死死压住了心底的忧伤。余谷主说他来不了,说他会忘了他。他一定是被他们擒住了。她嘿嘿笑道:“不是这事。”
萧九凤着急的看着山崖下,生怕异象会突然消失。这里是碧罗天的地盘,他一再作主,余无忧就算不露声色,碧罗天弟子看过来的眼神却极不友好。但他顾不得其它,冷声说道:“讲!”
“能否,给我一点金子?当作是回家的路费?!”不弃眨了眨眼睛,小心的问道。
萧九凤银发飘扬,被她亮晶晶的眼睛刺了一下。他别过头道:“消遣老夫?”双手突然伸出拎住两人往山崖下扔去。
这一出手引来云台上之上发出各种惊呼之声。
柳青妍握紧了手中的翠玉佩,一咬牙跟着跳了下去。她手中抖出绸带一头卷住云台边缘的栏杆,飞身而下,另一端灵蛇般朝莫若菲卷去,大喊道:“接住!
莫若菲被摔下时抱住了不弃,听到柳青妍的声音,腾出一只手接住绸带。三人如串冰糖葫芦似的吊在山崖下。
变故生时,云台之上再起惊呼。萧九凤站在云台边缘对柳青妍喝道:“松手!否则莫怪老夫无情!”
余谷主大惊:“萧谷主使不得!咱们不希望有逆天之人出现,另一个世界想必也不希望有。”
萧九凤抽出身后鬼谷弟子的剑,冷笑一声,朝着柳青妍下方的绸带掷去。
莫若菲大惊,他奋力将不弃往上一扔喝道:“青妍,接住了!”
说话间绸带被剑刃割断,莫若菲往下摔去。他张开了双手,黑袍在空中展开,美丽的脸上放着光,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柳青妍接住了不弃,眼角沁出一滴泪来。
柳青妍将绸带往不弃身上一缠,往上抛去,自己借力往下急坠,手指触到莫若菲黑袍之时,强烈的罡风让她睁不开眼睛。她攥住那角衣襟,心里涌出声叹息,她终于还是和他在一起了。
萧九凤气极,抽剑再砍。
从莫若菲抛开她到柳青妍的动作骤然发生,不弃呆呆的看到两条人影入崖下坠落,喉间像被什么东西塞着了,发不出一丝声响。那绸带缠在她腰间,勒得她喘不过气来。她想往上望,却扭不过脖子。
纲带再次断裂,不弃身体蓦得变得轻松,她尖叫了声,朝山崖下坠去。
“不弃!”陈煜此时奔至云台,听到下方不弃的声音,目呲欲裂。脚尖在云台边缘一点,纵身跳下绝壁。
不弃的白袍被初升的太阳染上层金色,腰间的绸带被罡风吹起。陈煜的指尖触及那条绸带手腕翻动,牢牢握在手中。脚踩一紧,下坠之势顿消。
“长卿,你抓稳了!”随后赶到的东方炻勾住栏杆,一手扔出在石室中以布条结成的绳子,拉住了下坠的两人。
他扭过头对萧九凤道:“你敢砍,我就和他们一起跳下去!”
萧九凤倒吸一口凉气,脸气得阵红阵白。
余无忧突指着山崖下惊呼了声:“怪哉!”
他扭头一看,崖下那处旋涡吸住了莫若菲与柳青妍,却像方平台托着二人缓缓消失。
旋风渐渐变弱,四周的云海像被大力推着再一次朝云台涌过来。一波接着一波,在金色的朝阳照耀下泛起绚丽的光芒,倾刻间便将悬崖淹没了。
东方炻拉着布绳,用力提起,三人自云海之中一跃而出。不弃浑身发颤,窝在陈煜怀里死死闭住了眼睛。
陈煜紧抱着她恶狠狠的瞪着萧九凤与余无忧道:“敢再言杀她之意,我必一把火将碧罗天烧成白地!”
余无忧摇头叹息,平白取人性命非他本意。他云淡风清的拂袖说道:“异象已消,本座既然不能送她回返,自然也不会取她性命。日后便让她留在碧罗天吧!”
萧九凤冷哼道:“如此甚好!妖孽放之世间必生乱!”
东方炻弹了弹衣袍上的灰,轻笑道,“外祖父无需替孙儿担心。孙儿堂堂一丈夫,手握雄兵百万,殿有重臣数百,难不成真怕了一个弱女子能夺江山毁社稷?江山是孙儿的。皇帝不急……老爷子你着什么急?”
萧九凤大怒:“小畜生你敢讥老夫是,是,是……”从小养到大扶之上位,替之担忧,连昔日心爱之人也不顾及,却换来这样的话。萧九凤的脸阵红阵白,怒气激得他两眼发黑。
东方炻朗声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大夫不均,我从事独贤。朕乃大魏皇帝!自当担负天之责!碧罗天鬼谷无需替朕操劳!是福是祸,朕一力承担便是!”他突又冷笑,“难不成要朕做碧罗天与鬼谷的提线傀儡?要么杀了朕,扶持尔等心仪之傀儡上位。想必可满足两位心意,言听必从!”
一言至此,众人皆惊。
朝阳初升,霞光万道,瑞气千条。东方炻昂然立于石台之上,气度令人难以逼视。
余无忧心结突然解开,他朝东方炻拱手一礼道:“世间事当由皇上做主。碧罗天避世已久,只盼能收容厌世避世之人,于世间守一谷乐土。告辞!”
他率先下了石台,碧罗天众人赀带看股出尘的神色跟在他身后慢慢退下。
萧九凤沉默的望着东方炻,良久脸上泛起一丝笑容。他伤感的说道:“阿炻,你长大了,日后的路该怎么走,你心里有数。外祖父日后只是你的亲人,不会涉于你。”
东方炻掀袍跪下,恭敬的说道:“能夺回江山安慰爹娘于九泉之下,阿炻对外祖父铭感五内。逆外祖父之意肆意枉为,冲撞外祖父,他日定亲至鬼谷自领家法。”
萧九凤想起女儿,又一阵伤情。突听东方炻又道,“那个,可不可以打轻一点!上回的竹尺印才消完呢。”萧九凤听罢,走到他身边一胸叫争他踹了个趔趄骂道.“不长进的东西!”
听他开骂,东方炻又恢复了嬉皮笑脸:“听说水晶棺在山那边的冰峰上。”
萧九凤一愣,东方炻小声的接着说道:“听说柳青芜抢了定颜珠。老爷子还是不要去看了。”
身边风声掠过,他抬头看去,萧九凤带着鬼谷之人扬长而去。云台之上云雾弥漫,变得清静。东方炻拍了拍胸口这才嚷道:“哎,痛死我了!你俩替我说句老话不行?我为你们做这么多事,也不知道扶我一把,谢我一声!”
他没听到动静,扭过头一看,陈煜和不弃早不在石台上了。气得他从地上爬了起来,大吼道:“你们两个没良心的!”提起轻功就追。
阳光将陈煜和不弃的身影投射在长长的玉阶之上。
不弃在钟家睡着醒来后就在云台上了。她好奇的看着玉阶下碧罗天第八层。广阔的广场,白莲花般怒放的殿宇。白衣飘飘的碧罗天弟子偶尔出没,不弃喃喃说道:“这里的人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
“你喜欢这里?”
不弃猛的摇头笑道:“这里冷冰冰的有什么好?陈煜,你说山哥和柳青妍会落到什么地方去?”
陈煜静静的回答:“我亲眼看到他们俩在一起,必不会分散。”
“我希望他俩不要分开。山哥一直很孤单。”
“不会的。咱们也不会分开。上天是有眼睛的。送走了莫若菲,就送去一个柳青妍陪他。留下了你,就会有我陪着你。”陈煜笑道。
两人十指相扣,历劫之后,心里越发觉得甜蜜。
“你们两个!”东方炻看到相依行远的两人大喊了声,冲了下来。他望着不弃,突然觉得她变得更美了。他伸手去握不弃的手,轻声问道:“朱丫头,你吓坏了没?”
陈煜警觉的拉开不弃,轻飘飘一掌拍开他的爪子:“皇上自重!”
不弃抱歉的看着东方炻轻声道:“东方炻,我忘了告诉你,我是陈煜妻子了。”
陈煜唇角微翘,闲闲补了一句:“看吧,我说过了。你不在场还好点,你若在场会被气破肚皮的!”
“什么在场不在场?”不弃好奇的问道。
东方炻脸一红,负手倨傲地说道:“朱丫头,咱俩白纸黑字写的婚约怎么办?这纸婚约走遍天下,大概没有人会说我君夺臣妻吧?”
不弃啊了声,想起那纸婚约,又想起三千万两银子来。她存了心赖账,便笑道:“我已经嫁人了,不过,我可以还银子给你。毕竟是朱氏先祖欠你家的。”
陈煜哼了声道:“谁知道是不是鬼谷算计的!”
不弃扯了扯他的袍袖,堆起满脸笑容道:“我说过还你,就一定还!”
东方炻哼了声道:“朱府还有钱?”
不弃笑道:“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他娶了我,这三千万两就是他的聘礼。他自然是拿不出来的,麻烦你从陈煜的俸禄里扣吧!不够就一直扣下去好了。”
东方炻悻悻说道:“扣到猴年马月也扣不完!当我是傻子好糊弄?!”
陈煜笑道:“不弃说得极之有理!一个不领俸禄的王爷,你赚了!”他拉着不弃的手道:“瞧你的手凉得冰块似的,咱们下山!”
东方炻看着他俩,眼里生出一丝羡慕,却怎么也不肯再流露出来,高声嚷道:“朱丫头你听我说,女人嫁人是一辈子的事。你可不能这么草率就嫁了长卿!连花轿都不坐一回,多亏啊!米八太爷也绝不会答应!”
他跟着二人一路嘀咕。陈煜还想逗他,被不弃不停的扯着衣角,示意他见好就收,别再惹火了东方炻。
下了玉阶,便有一名碧罗天弟子上前道奉了余无忧之令送他们下山。
陈煜突然问道:“钟吕公夫妇还在山下?”
那名弟子回道:“谷主有令,各位不必前去辞行,即刻出谷。”
陈煜这才松了口气。
来年秋至,苏州河畔再起一座精巧府邸。紧挨着朱府老宅而建。不弃舍不得让朱八太爷孤身一人。陈煜的清王府便选在了苏州。
朱八太爷和东方炻一样,跳着脚非要大办婚礼。
朱府生意十停分出去了八停。不弃怀疑自己的嫁妆是否能凑得够十二抬。结果被朱八太爷拿出来的私房银子吓了一跳。不得不感叹,狡兔三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朱府门庭重新整修一新,四位总管脸带喜色送嫁。清王府中热闹非凡。当地官员世家名流悉数到场。
不弃很好奇的想东方炻一直心里不服气,他会在婚礼当天传什么旨意来。
陈煜并不担心。他的策略很简单,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等到不弃进门,拜完天地,揭了盖头,圣旨到了。
传旨的黑凤板着脸,一字字读完旨意。他身后站着十位头蒙喜帕的姑娘,对陈煜与不弃盈盈拜下:“妾身见过王爷王妃!”
黑凤皮笑肉不笑说道:“皇上念清王一脉子系单薄,特赐美妾十名!清王谢旨!”
在座嘉宾羡慕的望着清王陈煜,见他脸颊抽动,竟像是欢喜得呆了。
当着众人之面,陈煜无论如何也不敢不接。直气得他恨不得奔到望京找东方炻打一架。不弃扯了扯他的衣角,对他盈盈一笑。他宛尔一笑道:“多谢皇上美意,臣接旨。”
黑凤眼中露出得色,心道总算让皇上出口气了。
他前脚一走,陈煜便道:“来人,将皇上赐的美人全送到别苑安置。”
美人中有人正想说话,被陈煜府中的侍卫扯了胳膊便走。
陈煜不屑的说道:“莫说十个,来百个不外是添百双筷子罢了。我府中甲兵上千,正缺人洗衣缝补!就这样的招术,我还以为皇上心思多与众不同呢。他明年开春大婚,娶于侯爷的孙女。那于悠悠可不简单,本想提醒他几句。现在本王心情不好,不说了。”
不弃眼睛一亮扯着陈煜想问,陈煜搂着她无比温柔地说道:“不弃,咱们看戏便成。相信我,他会很惨很惨的。”
能被陈煜赞不简单,那于悠悠就绝对是个人物。不弃打了个寒战,顿时可怜起东方炻来。她好奇的问道:“她有多厉害?”
陈煜搂着她走回新房,抱着她笑道: “不弃,咱俩的洞房花烛夜可不可以不谈别的女人?”
不弃推着他的胸轻轻捶了他一记嗔道:“人家好奇嘛。”
陈煜闷笑道:“我打赌,东方炻一定会被她绑得死死的。”
“啊——女王!”不弃崇拜兼无限想象。
陈煜轻敲了敲她的头道:“明天还要早起去看你九叔。睡吧!”
成亲忙碌一天,不弃不多会儿便沉沉睡着。
陈煜在她额间轻轻吻了吻,翻身披上外袍下了床。他拎起桌上的酒壶推开走到天井中,施展轻功掠上了屋顶。雪白的女儿墙下坐着个孤单的黑影。陈煜哏中露出怜意,轻声唤道:“云琅。”
云琅失魂落魄的回过头,尴尬的说道:“王爷,我只是来……”
“我明白。”陈煜走过去挨着他坐下,递过酒壶道,“你抗旨辞官逃婚,皇上明着怒,实则任你在外逍遥。皇上有些孩子气,他对当日与林丹沙设计你一事愧对于你,这才就着赐婚让你明白原委。决定权尚在你之手。你若不娶,皇上也不会有什么意见。你如今可有什么打算?”
云琅喝着酒,目光迷茫。
陈煜也不逼他,静静陪他喝完酒。
云琅低声说道:“你好好待她。你告诉不弃,她不用遣四位总管来寻我。做将军只因父令,信守我云家对诚王一脉的信诺。如今江山已定,我并不适合庙堂。我只是借着不喜婚事辞官而己。”
他展颜一笑,英俊的脸上阴霾尽除。对陈煜一抱拳飘然离去。
陈煜想起那年莫府后院中的热情少年,不觉痴了。他掠下屋顶推开房门,不弃正站在窗边望着云琅离开的方向出神。陈煜走上前去拥了她入怀,在她耳旁喃喃说道:“不弃,他都走了你还看?”
不弃叹了口气,抬头笑了笑道: “这也吃醋?”
陈煜埋头在她颈边轻声说道:“咱们再不分开。”
被云琅的落索带来的感慨被满心欢喜淹没,不弃望着陈煜只觉得再无遗憾。她点了点头道:“嗯,我们再不分开!”
陈煜打横抱起她,俊脸神采飞扬:“将来东方炻成亲我会找十个孩子去叫他爹,将来云琅成亲,我会带着你去看回来!谁敢再破坏咱们的洞房花烛夜,本王必回报,绝不手软!”
不弃卟的笑出了声,搂看陈煜的脖子狠狠的亲了口。
突听窗外元崇惶恐的声音响起:“小虾,咱们还是走吧。长卿是说给咱们听的呢!”
小虾赶到了?不弃心里大喜,张口就想喊她。
陈煜恼怒的低下头封住她的嘴,磨着牙道:“红烛都快烧完了!再折腾,我的洞房花烛夜就没了!”
小虾在窗外清淡的说道:“我再听一会儿就来。你轻功不如我,你呆在那儿方便跑。”
陈煜目瞪口呆,天底下还有这般不知羞耻大方听壁角的女人?他大吼出声:“元崇,你被猪油蒙了心啦!”
元崇大笑道:“我喜欢你管得着么?有本事抛下新娘子和我打一架啊?我和小虾从千里之外赶来,没听够怎么行!”
不弃见陈煜发怒,伸手揽住他的脖子笑道:“别管他们,将来小虾和元崇成亲,咱们听回来就是!”
陈煜想了想便笑了:“有理!”
小虾听得清清楚楚,打个了呵欠笑道:“元崇,咱们走吧!天都快亮啦!我好累呢。”
元崇马上狗腿地说道:“快走快走,听不了壁角无所谓,累坏你我心疼!”
小虾和元崇的笑声渐去。不弃瞟着红烛又是一笑,抬头吻着陈煜的唇道:将来不折腾到天亮不放过他们!”
“好!”陈煜答得这一句,突听到院中早起的鸟儿清鸣不断。
正是:“意中人,人中意,则那些无情花鸟也情痴。”




东方炻番外一

“黑凤,北狄大公主到了?”东方炻颇有些惊诧,怎么就到的这么快?
他今天娶于侯爷的孙女,洞房还没有花烛,第二个老婆就到了。
黑凤低下头,犹豫了下道:“皇上,西胡还有三公主。”
“废话!朕知道西胡有个三公主。老爷子早安排了,迟早也要送进宫来凑热闹!”东方炻穿着大婚朝服突然觉得有点热。他望着凤藻宫高耸的宫墙,邪恶的笑了笑道,“既然北狄大公主到了,远道是客,朕得去看看她。”
他停足,害得身后一长串举华盖撑羽扇提宫灯的宫侍们全部停了下来。个个表面低头顺目,实则心里惊骇不己的听着自家皇帝的话。
立后大婚之夜,不去见皇后,见北狄的大公主。虽说北狄大公主进了宫,看在两国交好的份上也会给个不低的品级,但皇上此举也是在落皇后的脸啊。
黑凤自是知道东方炻是随性惯了的,听到他要转去见北狄大公主,黝黑的脸也有些绷不住了。他焦急的想,瑾姑姑怎么还不来?现在能劝住皇上的也只有她了。
然而黑凤的期盼还是落了空。长长的队伍跟着东方炻无声的转身,默默的远离了皇后的凤藻宫。
东方炻往宫灯高悬的凤藻宫得意地瞥去,觉得几重朝服穿着好象也没那么热了。老爷子为他立后,东方炻连打听的兴趣都没有。倒是瑾姑姑领着宫中嬷嬷去了趟于家后,见缝插针的告诉他,于老侯爷的孙女于悠悠年方十七,品行端淑,是个才貌双全的美人儿。
他懒洋洋的想,还用得着说?老爷子无论如何也不会太亏待他的。相比较之下,他对北狄和西胡的公主更期待一点。北狄与西胡一处草原,一处戈壁,民风彪悍。也许这两位公主能让他少想一点皇家的礼仪规矩。
她也不喜欢宫里的规矩。东方炻想起不弃,眼里分明流露出一丝惆怅。他慢吞吞的朝安置北狄公主的华懋宫走去,他不想坐肩辇。春日夜晚的风轻轻吹拂,仿佛又让他想起苏州的秀美。
他怎么就会喜欢上她了呢?初初因为好奇才掳走她一见,后来就是好胜。她怎么就不喜欢自己呢?千方百计想讨她欢心,让她对自己好一点。东方炻扬眉笑了,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不弃就是最好的,她什么都好。她的眼睛比星星还亮,她的脾气比水牛还犟。哦,她会在宫里捉了鱼池里的鱼烤了。试问天下,有哪个宫嫔宫侍敢这样做?东方炻又禁不住替不弃骄傲起来。
前面迎面走来了一行人,瑾姑姑看到皇帝折返前来华懋宫禁不住大吃一惊。板了脸上前行了礼道:“皇后还在凤藻宫相候。北狄公主尚未册封,皇上来此于此不合。”
他要的就是于礼不合。他还想看到后宫醋浪滔天。否则,一池死水,有什么乐趣?东方炻温言道:“大魏与北狄交好,消了战火。公主和亲离家万里,朕看看她就回。”
瑾姑姑毫不退缩的说道:“皇上此举置皇后于何地?”
东方炻没想到她当面就把自己的意图说了出来。知道瑾姑姑最是守礼,哪怕今天打死她,她也不会让步。他颇有些无奈。心念转动间笑着说道:“奶娘是宫里朕最亲之人,既然有奶娘亲自照顾公主,朕也放心了。告诉公主,待册封之后朕就来看她。摆驾!”
“摆驾凤藻宫——”内侍长长的喊道。队伍再次折身回转。东方炻懒得再走了,上了步辇,慢吞吞的走向凤藻宫。
他的目的只是想让后宫女人们变得有趣一点。相信今晚的事情到明天会像长了翅膀似的传遍整座后宫。
宫灯和喜烛映得整座凤藻宫喜气洋洋。东方炻沐浴之后换下大婚朝服,着一袭轻便的黄衫,趿着软底拖鞋走向宫殿深处。软帐在他身后层层落下。
宫侍被训练得极好,躬着身体后退,脚步轻得像猫。凤藻宫内静得掉根针都能听到。东方炻突然想起不弃与陈煜在苏州成亲时黑凤说给他听的情形:“清王府放了九千九百只天灯,苏州河上放了九千九百只莲灯。苏州河畔开了十里流水席。新房用了几百斤桂花撒帐。朱姑娘心疼死了,说还欠着皇上银子没还,太浪费。清王说当时大江之上皇上放天灯焰火替她庆生,他要照办一回。”
如果他娶不弃,他会让全望京城比十五元宵灯节还喜庆热闹。不弃是喜欢的。东方炻回想起大江之上不弃的笑容,望向软帐深处唇角渐渐漾开了笑容。可惜她喜欢的人是陈煜,再怎么讨她欢心,她喜欢的人还是他。
他有些悻悻然,对坐等着他的皇后没了兴趣。
东方炻走进皇后寝殿,见地上伏跪着几人。正中一人身材娇小,头脸全被头上的金饰掩挡住。看服饰就知道她是于悠悠。他淡淡的说道:“平身!”
一片谢恩声中于悠悠被身边的侍女扶了起来。她虽然低着头,仍能看到玲珑的下颌与优美硕长的颈项。
等到周围人退下,东方炻懒洋洋的靠在床头道:“侍候朕更衣!”
于悠悠慢吞吞的走到床前,替他除了鞋,手伸到了他肋下扯开了衣袍的系带。
她靠近时,东方炻便眯着眼睛打量着她。的确是个美人。但他只有一种陌生与极荒谬的感觉。这个娇小美丽的女人就将是他的妻子?
他站起来,于悠悠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低着头拎着他的袍袖扯落了那件轻袍,然后手哆嗦着摸到了他腰间。
东方炻脑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的尴尬。她全身衣裳穿得好好的,自己马上就要被脱个精光。他下意识握住了她的手喝道:“别动。”
于悠悠抬起了头,小巧的樱唇微张显露出一丝惊惶。她的神情像极了天真的孩子。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怯生生地望着他,脸渐渐的变得通红。
东方炻今晚实在没有心情,他叹了口气披上外袍道:“皇后累一天了,早些歇着吧。朕还有政务要处理。”
他举步要走,于悠悠突然扑了上去,抱住了他的腰颤声道:“皇上此时离去难道要让人看臣妾笑话?”
东方炻愣了愣,回转身温言道:“是朕思虑不周,朕现在不走,皇后先睡!”
“这,这怎么可以?”于悠悠手足无措的扭着衣带,头又埋了下去。
他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手,越发觉得于悠悠还是个小女孩。东方炻摘了她发上的钗饰,扶她躺下,又替她盖好锦被,靠坐在床头出神。
隔了会儿他偏过头看过去,于悠悠赶紧闭紧了眼睛。东方炻不由得笑了笑道:“睡吧!”
于悠悠嘴角微微扯了扯,不多会儿呼吸声平缓悠长睡着了。
东方炻正要下床,突听到她喃喃呓语:“长卿……”
东方炻一愣,脸顿时黑了半天。他低下头看于悠悠,却看到一颗泪从她眼角沁出。敢情他娶的皇后喜欢的人是陈煜?东方炻顿时火大,一把扯开锦被,将她抱进了怀里。
她似乎还没有醒来,手自动的搂住他的腰,在他胸前蹭了蹭迷糊的说道:“长卿,你别走。”
东方炻捏住她的脸微微用力,于悠悠痛得轻呼了声,惊醒了。她看到东方炻怒容满布的脸疑惑的说道:“皇上,你怎么了?”
东方炻咬牙切齿:“朕的皇后居然梦到别的男人,朕该如何?”
于悠悠惊得呆了,口吃地说道:“皇,皇上……”
东方炻狠狠的推开她,翻身下床披上外袍,头也不回大踏步走了。
听到足音消失,又过了会儿,于悠悠的贴身侍女玲珑急步走了进来。
“皇上气走了?”
“小姐,你是故意的!”
于悠悠打了个呵欠道:“是啊,我存心的。我可不想他眼睛一闭,当我是花不弃。看来短时间他不会来烦我了。”
玲珑急道:“小姐,你要么不嫁,嫁了再这样,将来在后宫可怎么办?没有皇上的宠爱,难不成让那些蛮女嘲笑于你?”
“吃好喝好还是正宫皇后,能打赢你家小姐的女人还没出世!我一天都没吃东西了,饿死了!玲珑,给我弄点吃的来!”于悠悠气鼓鼓的捶了下床以示不满。
玲珑一听,赶紧去端吃的。
于悠悠吃着点心喝着粥满足的说道:“早备着了?”
玲珑嗔她一眼道:“奴婢怕小姐饿着呗!”她左右望了望,轻声问道,“小姐怎么把皇上气跑的?”
于悠悠拍了拍手上的点心屑,笑咪咪的说道:“我只不过装着睡熟,然后喊了两声长卿。知已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嘛。皇后与他心爱的女人喜欢的人都不是他,皇上怎么能不气得跳脚?”
玲珑呆呆的看着她,结巴的说道:“小姐,你这次玩过火了!老侯爷也保不住你。你,你怎么能拿名节开玩笑?”
“谁叫陈煜拒婚在前?小姐我梦里只不过恨得咬牙切齿的喊了他两声而己。信王爷拒婚,我还看不上陈煜呢!小时候他露屁股的模样丑死了!”
“唉,小姐,你已经进了宫。难不成还能出宫找个自己喜欢的?老侯爷若是知道,非得打死奴婢不可!”玲珑说着便抹开了泪。
于悠悠伸手拉她,玲珑赌气地甩开她的手。于悠悠心虚地说道:“皇上长得不错,身材也不错。就当我玩了招欲擒故纵好了。说不定正对皇上的胃口呢。”
玲珑回转身跺脚埋怨道:“小姐若真的在欲擒故纵倒也罢了。如今这般推开皇上,他真宠了那两个蛮女怎么办?!”
“不就是冷落我,大不了废了我呗!玲珑,你家小姐是不是天才?进可攻退可守,这日子怎么过都舒坦!”于悠悠得意的扬眉。见玲珑的小脸皱成了一团又要哭,她忍不住又讨好的说道,“明天我就去找北狄大公主立威!别担心了,你家小姐天纵其才,美色无双。皇上要宠了那两个蛮女,是他没眼光!”
玲珑正色的说道:“小姐,不是玲珑逼你。你现在可是皇后!比不得在侯府做小姐时想当飞贼蒙了面就出府,你身上还担负着侯府一门诸多人的荣辱性命!”
于悠悠气得猛然站起斥道:“若非如此,我怎肯嫁进宫来!玲珑,你自小随我一起长大,你不明白我有多委屈?我已经嫁进宫来了,我不想去争宠行不行?”
她的声音一高,玲珑便耷拉下脑袋嘟囔道:“人家还不是觉得皇上看上去不错,没准儿是个好归宿!”
于悠悠冷笑道:“为了于家,我肯装个贤良淑德的皇后样子就够了。他心里只有一个花不弃!这等没心的良人,想我去讨好他,争宠于前,做梦!”

番外东方炻番外二

东方炻愤怒的走出凤藻宫,径直回了勤德殿御书房。看了会书,他感觉院子里安静得有点怪异。东方炻微蹙了下眉喊了声:“黑凤!”
黑凤没有应声。东方炻眼睛微眯,心头火起。今晚想来刺激他的人真多,他不介意杀两个。他随手抽出摆在案几上的佩剑,厉声喝道:“何方宵小胆敢夜闯宫禁?”
门口探出不弃堆满笑容的小脸。她穿着身宫婢的浅绿色衫子,扎着宫婢的双鬟髻。仿佛还没有出嫁,俏生生的出现在了他面前。
东方炻鼻根深处传来股酸意,一种委屈油然而生。他放下剑大踏步上前,握住不弃的手腕将她拥进了怀里。
这一刻他忘记了不弃进宫陈煜一定会陪着,忘记了她已嫁给了陈煜。他只是想抱一抱她。
不弃没有挣扎,轻轻拍着他的背。
她的体贴让东方炻难过。他闷声说道:“朱丫头,为什么不是嫁给我?”他知道这个问题很傻,不等她说话便松了手,展颜笑道:“你肯来看我就好。长卿人呢?我就知道他必不甘心成亲之日我送他十个美人要进宫捣乱的。”
不弃笑嘻嘻的说道:“陈煜和我打赌,你今晚一定不会留在凤藻宫里陪皇后。他见皇后去了。”
东方炻清醒过来,陈煜若在,他才不会让他抱到不弃。想起于悠悠睡着了喊陈煜的名字,东方炻怒道,“他竟敢娶了你还记挂着别的女人?!”
不弃笑道:“她不是别的女人,是你的皇后,你的女人!啧啧,东方炻,皇后要是听到你这么说,肯定要气吐血呢!”
东方炻盯着不弃,心里浮起一丝不安。他握住不弃的肩柔声问道: “朱丫头,他可是待你不好?”
“没有啊!他对我很好很好!”不弃扭过了头。
东方炻越发觉得奇怪,等他板过不弃的脸,惊痛的看到她眼睛里浮起一层水汽来。东方炻倒吸一口凉气小心的问道:“难道他心里还有别的女人?”
不弃低下头,轻声说道:“我怎么问他也不肯说。东方炻,他心里有什么事,我从来都猜不出来的。”
她委屈的模样让东方炻心如刀绞,竟自冷笑起来: “好你个陈长卿,吃着碗里想着锅里!我真是看错他了!”
不弃惊惶的抬起头,像在否认什么似的一个劲的摇头:“不会的!他不是这样的人!他,可能他先就认得于悠悠,只不过,只不过借着今晚有进宫的机会去叙叙旧罢了。”
叙旧?扔下不弃去找他的皇后叙旧?东方炻气炸了肺。从前陈煜紧张不弃,现在娶了她可以放心大胆让她和自己单独相处。他憋着气见不弃恳求的望着他,他的心又一次被绞得紧了。他深吸了口气道:“于老侯爷曾任于太傅。先帝与信王爷幼时也尊于老侯爷一声师傅的。长卿认得皇后也不足为奇。我知道你俩今天没准会来,所以吩咐黑凤不必阻拦。以后他想进宫不是这么容易。所以借着今晚的机会和皇后叙旧也情有可原。”
他拉着不弃在石阶上坐下,展开笑容指着天上的星宿笑道:“咱俩正好偷空看星星,让他叙旧去!”
不弃撑着下巴望着夜空幽幽叹了口气道:“我和他经历这么多,彼此都很坦诚。知道你今日大婚,和他快马加鞭一起赶来。放在从前,他必心疼我路上劳累。但这一次,他只顾催着我。他一定很想见皇后吧!”
“他哪里是想见于悠悠,他明明是气不过我赐他的十名美妾!”东方炻哈哈大笑,挤眉弄眼的问不弃,“朱丫头,你肯定不会让长卿留下那十名美妾吧?”
不弃听他说美妾便笑了:“你都没看见,接旨的时候他的脸黑得像锅底。我正想他收了十个妾摆一摆正室王妃的威风,结果连后院都没让进,直接吩咐把美人全送到别苑去了。东方炻,那些女孩子是你下旨赐的,他不会理睬她们,但又不能把她们送走。我向你讨道旨可好?免得那些女孩子一辈子在别院终老。好不好?”
“好。他要真的敢纳妾,看我怎么收拾他!”东方炻磨了磨牙。
殿顶上突传来陈煜懒洋洋的声音:“皇上给臣挖了个坑,可惜臣不上当!”
不弃脸上的黯然在回头间已换成了笑意盈盈:“煜,你办完事了?”
“过来!”陈煜掠身而下,冲不弃伸出了手。不弃对东方炻吐了下舌头,欢喜的奔了过去。
东方炻失神的看着不弃快乐的笑脸,想起前一刻她还伤心难过,这会儿在陈煜面前就装出副笑脸了。他的眼神中禁不住带出一抹寒意。
“臣参见皇上。全凭皇上的玉牌与黑大人故意松懈的警戒,微臣夫妇才能顺利进宫。呀,天都快亮了,热闹也看过了,就不打扰皇上休息了,臣告退!”
“站住!”东方炻冷冷喝道,“你进了宫不来见朕,去见皇后做什么?不知道你是外臣?”
陈煜惊诧道:“皇上何出此言?悠儿与臣自幼认识,臣当她亲妹妹一般。不弃,是不是你说了什么让皇上误会了?”
不弃颤了颤低下头道:“我只是说你见皇后去了。没说别的!”
陈煜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不弃的头越埋越低不敢和他对视。看得东方炻心里又一阵气闷。
瑾姑姑从殿外走来,看到三人上前行了礼道:“王爷此番进宫已是破例。天色不早,请清王王妃移步出宫吧!”
陈煜的目光似不经意的从凤藻宫的方向掠过,他面带微笑道:“能破例进宫,煜心满意足。皇上,臣夫妇告退!”
他携了不弃的手慢慢走出了勤德殿。
东方炻眼里只有不弃低着头默不作声的受气小媳妇模样。从前她在面前活泼张牙舞爪。今晚她走时,却依足规矩向他行了个标准的宫礼。放手让她嫁给陈煜难道错了吗?他独自在院中站了会儿才偏过头轻声问道:“瑾姑姑,为何要撤了勤德殿的人让朱丫头独自前来?”
瑾姑姑缓缓跪下道:“皇上,奴婢是瞧着你长大的。今晚皇上先欲去探望公主,后又大怒离开凤藻宫。见清王携王妃进宫,奴婢擅作主张,希望皇上能消了气。”
“起来吧!”东方炻暗叹口气,连瑾姑姑也在同情他吗?他淡淡的问道,“清王进宫便去了凤藻宫?”
瑾姑姑站起身,谨声说道:“清王也是懂规矩的人。大婚之夜他进宫已属违禁,更何况孤身去见皇后?他并未进去,只在宫门外站了良久。”
东方炻长叹道:“他既然对于悠悠有情,何必要娶朱丫头?朕巴不得成全他俩。和朱丫头在一起,我会忘了我是皇帝。瑾姑姑,我真后悔放她出宫,成全清王。看她难过,我也不好受。但她已经嫁给他了,她心甘情愿在他面前掩饰自己的不高兴。我一点办法都没有!”
瑾姑姑突轻声说道:“皇上性子变了。换做从前非要夺得皇后的心让清王难受的!”
东方炻愣了愣,蓦得大笑:“是啊!他抢朱丫头,我便让皇后倾心于我,倒也公平!唤人来侍候朕吧!”他伸了个懒腰,摇着头笑着进了寝宫。
瑾姑姑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唇角渐渐扬起笑容来。
在禁卫军的陪护下,陈煜和不弃顺利出了皇宫。黑凤站在宫门口闷声说道:“这样算计皇上能成么?皇上机智过人,他不会轻易上当的!”
不弃嫣然笑道:“他最是好胜不过。不管他是否上当,他以后必定会和皇后多亲近。没准会日久生情哦!”
陈煜宠溺的看了她一眼,对黑凤抱拳道:“皇后从小被捧在掌心长大,娇纵异常。与我一起拜师学艺时连师傅都敢下手恶整。但皇后亦是心善之人,望黑大人多加照拂。”
黑凤还了一礼,脸上隐隐露出笑容道:“老谷主也赞皇后,希望皇上能敞开心门接纳于她。帝后恩爱,方是万民之福。”
陈煜点了点头,带了不弃骑马离开。
天色微明,不弃疲倦的窝在他怀里问道:“煜,你和皇后是师兄妹?”
“嗯。我师傅多,有一位师傅也是她的师傅。”
“她恶整过你师傅,整过你没有?”
陈煜想起幼时的于悠悠,微微一笑道:“那年她六岁,我十三岁,她叫侍卫暗中下手划破了我的裤子。我蹲马步时裤子便裂了。我气得想掐死她,她反而一脸无辜样找我买零嘴吃。我拆穿她吧,知道她会是什么反应?她回府后不久,于老侯爷亲自登门说要定下亲事。吓得我父王称病。这是她六岁对我做的事。七岁时,她认识了元崇……”
陈煜停住了,他用披风将睡熟的不弃裹得更紧。回望皇宫的方向轻笑道:“天造地设的一对!东方炻,你以后不会有时间想我的不弃了。”

东方炻番外三

后宫像春雨后的笋,一夜之间焕发了生气。
凤藻宫里住进了皇后,北狄大公主封了华懋宫的华妃,西胡三公主入主永福宫里的福妃。在三个月内,东方炻大有来者不拒的姿态,连封有官员家世背景嫔妃十二名。
宫里的小主娘娘多了,跟着侍候的内侍宫婢也随之增加。就像工厂停工之后恢复了生产。后宫这座庞大的机器被新帝的女人们带动着,缓慢的重新运转起来。
就拿御膳房来说吧。从前只负责皇帝一个主子的吃食,现在要负责除皇帝之外十五个主子。连带着后宫的采买,管理等等都转动了起来。
东方炻现在走进后宫,随时能看到花木旁,小径处三三两两的娇美女子。听着随风传来的清脆笑声,他满意的笑了。
于是后宫三日一小宴,五日一聚会。众星捧月之下,他就算不说话,也绝不会冷场。
这是他想要的吗?瑾姑姑偶尔提醒他:“皇上,你自大婚之后还没去过凤藻宫呢,这不合规矩。”
东方炻不置可否,似乎刻意要凉着正宫皇后。他最喜欢带着华妃和福妃去骑射场。带着一班小主娘娘投庄下注,赌两位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公主射箭骑马谁更厉害。
两位公主的性子像烈马,谁也不服谁,却也豪爽耿直。今天她输了,愿赌服输,下一回硬生生的赢回来。
东方炻原本是一碗水端平,只不过在西胡公主偶然提到了沙棘果后,他接连五天都去了西胡公主的永福殿,兴致勃勃亲手教福妃画塞外戈壁。
瑾姑姑愁得白发又多生了几根,亲至凤藻宫打探称病的皇后。
于悠悠端庄的受了瑾姑姑的礼,委婉的告诉她病还没好,得再养养。
瑾姑姑明白,生于钟鼎之家的皇后亦是骄傲之人,皇上不主动踏出这一步,她的自尊心不许她低下骄傲的头。
进宫几个月,于悠悠有点烦躁。
宫里的事无小事,于老侯爷与她的父母心急不己。于老侯爷让人用软轿抬着破例进宫面见皇后。
老侯爷历经三朝,精神矍铄。他答应萧九凤的提议让孙女嫁给东方炻自有考量。一方面是大局已定,他不愿意大魏国官员不齐心,再起波澜。另一方面他很欣赏东方炻。从年龄外表文治武功,都足以匹配他娇宠的宝贝孙女。
于老侯爷有些不明白了。于悠悠眼光高,连先信王爷的世子陈煜都看不上,大魏朝能配得上她的男子能有几人?好不容易嫁了九五之尊,天底下最尊贵的男人,她怎么就犟起来了呢?
行过国礼后,于悠悠挺老实的向老侯爷行家礼。
于老侯爷双眼一翻,不叫起了。
玲珑机灵的早喝退了左右,留爷孙俩独自相处。
于老侯爷站在孙女面前,左思右想,终于在悠悠抬眼瞟他的时候,举起拐仗就打在她背上。
“爷爷!”于悠悠痛呼加吃惊加伤心,抬起头来杏眼圆瞪。
“说说,你进宫对皇上都做了些什么?大婚之夜故意用清王气走皇上,这几月故意称病,你当你还是侯府的千金小姐?可以在望京城肆意纵马的刁蛮女子?”于老侯爷自顾自的坐下,颌下银髯气得直颤。
于悠悠站了起来,咬着唇露出倔强的表情。
于老侯爷叹了口气道:“悠儿,你可知道当自己夫君的面喊别的男人名字,谁能受得了?更何况,他是一国之君,大魏之主。你明知道皇上心里曾爱慕过清王妃,就偏偏叫清王的名字,你叫皇帝如何忍?因着大魏社稷与于家三朝忠臣的颜面,他冷着你已是开恩了。”
“天底下女人这么多,他为什么偏偏要喜欢清王妃?陈煜那小子阴阳怪气,花不弃自幼在市井中长大,我却要和她争?!还要我主动?!”于悠悠憋了半天吐出这句话来,心里又一阵愤懑不平。
对于自己的这个师兄,于悠悠的评价就是四个字:阴阳怪气。陈煜闷声不响,一肚子坏水。明里让着她,被她整。结果呢,他的报复几乎毁了她。
于老侯爷终于明白了,孙女是在记恨陈煜。
自从孙女六岁让信王爷世子蹲马步露出屁股,七岁让望京守备元大人的公子栽进了粪池后,望京城里再没有一户王公贵族世家子弟敢和孙女一起玩耍。没有儿时的玩伴无所谓,大家闺秀足不出户也很正常,于家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
陈煜十六岁时,于老侯爷相中了他。他很自然的去信王府想定下亲事,等悠悠及笄后再出嫁。
于老侯爷压根没想到自己的这次提亲把孙女推到了绝境。他登门造访才道明来意,世子陈煜不知道有什么急事遣了老太监把信王爷引出了大厅。等到王爷回来,于老侯爷再提亲事,王爷就华丽丽的晕倒了。时间掐得极准,任何人一见之下,都会以为信王爷是被于老侯爷的提亲吓晕的。
信王爷多次公然否认此事。然而,信王爷的极力否认并没能挽回舆论。因为止住谣传最好的办法就是王府与于府结亲,但信王爷没有托媒人去于府议婚。甚至被人问及时,信王爷难看之至的脸色与摇头的态度变相的在肯定谣言的真实性。
于老侯爷一怒之下再一次亲自登门问罪。信王爷只推说世子配不上于悠悠。同时用拒绝无数次望京世家的提亲来保于家颜面,以至于世子陈煜十八了还没有定下一门亲事。王府以耽搁世子婚事做代价,于府只好悻悻然。
世子十八没有定亲是小事,但于悠悠十五岁及笄还没有定亲就是笑话。以于家的势力威望,于悠悠并非嫁不出去。但是信王爷摆明态度不结这门亲事,望京的王公贵族世家高门自然也不肯。于府又如何肯将悠悠随便许配给寻常人家的公子?宁肯娇纵养着女儿也不肯丢个脸。所以,于悠悠耽搁到了十七岁还没有出阁。而鬼谷谷主萧九凤上门替东方炻求娶于悠悠为后,是于家唯一也是最好的选择。难怪于悠悠怨恨陈煜,并因着东方炻喜欢上清王妃恼怒不己。
此时皇后被冷落,于家再一次沦为笑柄,于老侯爷如何不急?他极了解自己这个心高气傲古灵精怪的孙女,干脆使上了激将法:“悠儿,如果你得到皇上的宠爱,你想怎么报复清王,他也只能任你搓圆捏扁。如果你被皇上冷落,莫说清王,后宫里一个宫婢都敢欺负你。你什么时候变这么蠢了?你就不想让那些瞧不上你的人跪在你面前后悔莫及?爷爷言尽于此,女人的幸福,尤其是后宫女人的幸福全系于皇上一人之手,你好好想想吧。”
于老侯爷走后,于悠悠垂头丧气唤了玲珑进来给她揉背。
玲珑见她雪白背上一道青痕,心疼得直掉泪。
于悠悠安慰她道:“爷爷又没有内功,打不伤我的。我饿了,想吃银鱼羹。”
“小姐,皇上真的不错的。”
“我都嫁了,日后别再喊我小姐了。”
玲珑心里狂喜,眼泪还没擦干便笑了:“是,娘娘。奴婢这就去御膳房传话。”
于悠悠趴在床榻上认真的思考着爷爷的话。
那晚东方炻来时初初的温文尔雅,后被自己一句梦呓气得脸青眉黑。玲珑没有说错,东方炻是很不错的男人。柳叶眉漂亮得像两撇极得意的书法,因着这眉,清俊的脸少了几分书生斯文,多了些神采飞扬。
她怨恨陈煜,却又找不着证据证明是陈煜下手弄晕清王爷。这个哑巴亏让她郁闷了数年。这世上她见过的,能把陈煜比下去的人就只有东方炻。于悠悠偏过头,撑着下巴望定金壁辉煌的凤藻宫想,陈煜抢了东方炻心爱的女人。如果她能得到东方炻的心,东方炻应该会帮着她报复陈煜。于悠悠心里开始盼望起这一天早点到来。
“娘娘。”玲珑不多会儿便脸色难看的踏进了殿门,小脸气得煞白。
于悠悠下了床,坐在妆台前平静的说道:“偏偏没有银鱼羹是吧?别生气了。过来替我梳头。明日叫所有的嫔妃过来请安。”
玲珑的怒气瞬间烟消云散,脸上浮起和于悠悠同样的邪恶笑容。秀气的小脸上分明带着雀跃与兴奋。她的小姐,她的皇后病好了,这后宫里有好戏瞧了。
作者题外话:昨前天家里有事。今晚再更一章。

东方炻番外四

东方炻在大白天第一次看清楚于悠悠相貌时,华妃与福妃穿着骑马服正准备赛马。
于悠悠穿着身纯白的纱袍,骑着匹浑身雪白的马自骑射场另一端飞驰而来。长长的黑发与白色的纱袍随风飘起,端是*无比。
她停在华妃与福妃面前,偏过头来看着他,对他请安之后,露出了明媚的笑容:“皇上可愿与臣妾比试赛马?”
华妃和福妃立时沉下了脸。
于悠悠身上的傲慢之气让东方炻莞尔。他自座位上站起身,走到了于悠悠面前,对她伸出手温柔的说道:“皇后身体才好,朕以后再陪你骑马。”
他的笑容与目光让于悠悠有些恍惚。东方炻如果答应,她就能让他,让华妃与福妃知道,她这个皇后哪怕是骑射功夫也是一流的好。东方炻不答应,她能顺手推舟和那两个女人比试,杀一杀她们的威风,叫她俩别太得意。
然而,他却上前来要扶她下马。她恍惚中已搭上东方炻的手,下了马背。走了好一会儿,于悠悠才清醒过来,东方炻带着她进了御花园,而且身后没有内侍与宫婢跟着。他温柔的握着她的手,温柔的和她说着话,还顺手折了枝粉色芙蓉替她簪在了鬓旁。
他真不像是凉了她几个月的人。
就像是准备多时将来开场的好戏。本来想卖力演出后博得满堂彩,却不料还没登台,那掌声与赏赐都已送了前来。
当晚东方炻就宿在了凤藻宫,且连续一月如此。
后宫里的女人们从第二日起就老老实实准时前来请安。皇后受尽恩宠的消息自后宫传到了朝堂之外。帝后恩爱一时间传为佳话。
第二个月于悠悠月信未至,想起东方炻待她的温柔,她有些惊疑。再一月,太医果然诊出了喜脉。东方炻待她更好,赏赐如流水一般送到凤藻宫。他仍然每天都来看她,却不再留宿了。
于悠悠知道是因为孩子的缘故,只觉得东方炻体贴。
偶尔他也会去别的妃嫔宫中,都没有专宠。更多的时候宿在勤德殿里。
于悠悠生下了皇子,正值上元节。东方炻大赦天下,望京城里的灯会办得比往年还热闹。为此,他特意下昭,令各地宗亲回望京城赏灯,贺皇子出生。
于悠悠才生下皇子,不能陪在他身边赏灯。她悄悄嘱了玲珑去打听消息,看哪个嫔妃会陪在东方炻身边。玲珑欢天喜地的回来告诉她:“皇上只带了黑大人出宫。”
于悠悠轻轻舒了口气,望着襁褓里的皇子微笑。
南下坊笼罩在琳琅炫目的彩灯之中,不弃和陈煜穿梭在街巷中。她回想起那一年的元宵,轻轻的叹了口气,不知当日那个英俊少年如今在什么地方漂泊。
陈煜斜睨了她一眼道:“那年元宵有人挂了满院子彩灯哄你开心。”
不弃下意识的接口道:“是啊,他给我挂了满院子都是。这几年都没有云琅的消息,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陈煜握住她的手笑道:“他只要过他想过的日子,怎么都是好的。皇上有了皇子,我可不想被他比了下去。”
不弃低下了头,沮丧的说道:“是不是我来历不明,就是怀不上?陈煜,你会不会娶个妾为你传宗接代?”
陈煜愣了愣。
不弃有些急了,摔开他的手发狠道:“你敢娶,我就不要你!”
她走了两步见身后没动静,转头一看竟没了陈煜的踪影。
“陈煜!”不弃大声喊了起来。身边的人串流不息的经过,她左右张望都没有看到陈煜。
她气恼的跺了跺脚。陈煜平时很大度,能忍她。唯独只要她这样威胁他,他就会黑着脸不理她。
不弃鼻子一酸,眼里便盈满了泪水。嫁给他这么几年,却没有动静。如果她真的没有孩子,陈煜会不会为了后代娶个妾回来?
“陈煜,你出来!”她的声音里带了丝哽咽。他是不会扔下她一个人的。不弃知道,他必然躲在附近。他肯定又生气了。谁叫自己想到他会再娶个女人传宗接代就控制不住呢?她站在人群中,突然觉得孤单。
不弃拢紧了披风,手足无措地站在街边。她没办法找他,只能站在原地,等他气消了回来。
这时,身边响起陈煜焦虑的声音:“怎么了?是不是被挤到了”
不弃抬起头,看到陈煜手中拿着盏小巧玲珑的兔儿灯。洁白的绢身,两点红红的眼睛。灯用根短短的竹棍挑着,发出团朦胧的光。她伸手环住他的腰眼泪倾泻而下。
“我看到卖兔儿灯的……”陈煜被她重重的撞了下,胸口溢出酸楚来。他伸出胳膊有力的回抱着她,轻声在她耳边说道,“我没生气。这回真没生气。”
不弃将眼泪糊在他胸口,抬起头蛮不讲理地指责他:“我都说不要你了,你为什么不生气?”
陈煜将兔儿灯放进她手里,柔声哄道:“我要你,我只要你。不弃!”
他的眼神被灯光映得璀璨无比,在拥挤的人群中定定的望着她。
不弃咬了咬唇,小心的举着灯,踮起脚尖在陈煜脸上亲了口道:“对不起,我以后再不说哪些赌气话了。”
陈煜微微一笑,牵了她的道:“走吧,我在多宝阁定了房,做你喜欢吃的菜。”
不弃冲他眨了眨眼道:“咱们再努力!”
“每次叫停的人不是我。”陈煜轻咳了声,转开了头,脸上露出灿烂笑容。
旁边的花楼上,东方炻默默的看着两人偎依着前行。心底里有一丝痛不知不觉的散发出来。
他看着不弃惊慌的左右张望,看着陈煜举着那盏兔儿灯兴奋的朝她走去。他看到她又哭又笑的抱紧他,看到她像蚯蚓似的在陈煜身边扭来扭去。等了这么久,他终于等到可以再见到她的机会。
他的手不自觉地抓紧了栏杆,嘴里温柔地轻喊着他从来没有忘记过的那个名字:“不弃,不弃……”
身后竹帘响动,东方炻挺直了脊背。
“皇上,时辰不早了,该回宫了。”黑凤小声的说道。
“去那灯摊上买几盏兔儿灯送到凤藻宫,就说朕给皇儿买的。”东方炻淡淡的说道。
“属下这就去办。”黑凤利落的答道,眼中飘过丝疑惑。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皇上对皇后有情,帝后恩爱无比。为何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黑凤下得楼来,走到灯摊前买兔儿灯。听到老板喜滋滋地对身边的老伴说道:“当年清王爷还是世子的时候就来我摊子上买过兔儿灯。我记得可清楚了……”
黑凤下意识的往楼上望去,东方炻的脸一半隐在黑暗中,一半被灯光照亮。他的目光一直凝视着远方,那般恋恋不舍。
一霎那黑凤突然就明白了过来。他怔怔的看着东方炻,脑子里又浮现出那个神采飞扬行事如天马行空般的公子爷。一股热意涌上眼眶,他板着脸扔了锭五十两的元宝给摊主,粗声说道:“所有的兔儿灯我全要了!”
望京城里再没有莫府,原来的莫府成了云家侯府。
侯府偏僻的角落里,原来的凌波馆已经废弃了,这晚突然被挂满了彩灯。
闻讯赶来的云侯爷踏进院门,一个挺拔的年轻人痴痴站在灯下。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颤声喊了声:“阿琅!”
云琅微笑着转过身,拜倒在地:“孩儿回来了!”
作者题外话:番外结束了。莫若菲与柳青妍大家YY吧。

莫若菲番外

“中央气象台预报:南海海面将有八级以上台风,并伴有雷阵雨。请临海各渔业单位锁好渔船,各家各户注意收衣服。请情侣远离海边危险地带,谨慎选择浪漫地点,将杯具发生的可能性降低为零......”

柔美的声音通过电波传开。南中国海后来被某伟人画了个圈的地方一角,在海水墨绿发黑的时候,地面上再难见得一只出游动物。

伴随着电闪雷鸣,狂风大作,海平面上卷起一个极大的漩涡。黑如锅底,中间一片银亮的海水,像海神端了只碗——向陆地上的人们乞讨。

小渔村安静得像是无人区。海神讨不到东西,却是怒了。漩涡突地翻转,推动着浪潮狠狠卷向海边一排排大葱似的椰子树。

天空被闪电映得雪亮,霹雳雷轰然炸响。豆大的雨点瞬间变成了白幕,自天而降。

这场风雨足足肆虐了一夜,直至凌晨方休。

微微的晨曦吹来,海边椰子树下的沙摊上乱七八糟的散落着几块破木板。

莫若菲终于睁开了眼睛。嘴里硌得难受,他张嘴吐出一口带沙的口水。才坐起身,就发现身边还躺着一人。穿着件碎花的确良短袖衬衫,扎着两根小辫子。他呆了呆,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将趴着的女孩子翻过来,血涌上了他的面颊。莫若菲浑身抖得像糠筛,哆嗦着喊她:“青妍!”

她明明长着柳青妍的脸,却穿着他熟悉又陌生的衣裳。莫若菲心里一惊,赶紧打量自己,上身穿着件红色的体育背心,胸口上还有个大大的*数字:5。下身穿着件绿色的军裤。解放牌胶鞋掉了一只。他转过身,远远看到山坡上有幢红砖瓦房。莫若菲张大了嘴,大哭起来。哭了一阵又大笑一阵,状似疯魔。

“莫公子?”柳青妍不确定地喊了他一声。莫若菲的脸不假,可是他怎么会剪了头发?他怎么穿得如此粗俗不堪?

莫若菲大笑着抱住她,不顾柳青妍下意识的闪避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大喊道:“青妍,青妍,我们回家了!”

听到他喊出自己的名字,柳青妍松了口气,脸贴在他胸口轻声说道:“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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