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张清林“说法”孰真孰假
——李文普系列（13）
[三尺晴天]
这是对李文普跳车中枪后，第一时间是否说了“枪走火”的辨析。这个情况是由张清林的不同“说法”而来。
本篇博文其实是节外生枝生出来的。在上一篇《李文普为什么说叶群是“叛徒”？》中，因笔者引用了舒云《林彪事件完整调查》中的两段材料，引来网友“用户3850957151”的质疑，曰张清林在“九一三”40周年文史研讨会上的发言不是这么说的。笔者在后面的跟帖中为此作了说明，即笔者在2011年时曾经仔细研读过张清林的这段发言，但认为张这段发言不可信而不予采信。
想了想，笔者决定还是将跟帖中的内容整理，专开一篇，以示郑重。
笔者对张清林的“说法”加了引号，是出于如果、万一编造者不是张清林的话，那么其中一个说法就不能算作张清林本人说法的考虑。
在上篇博文中笔者引用的两段材料是这样的。
舒云在《林彪事件完整调查》（见该书P681、P682）中使用了两段材料：
一段据称是舒云采访姜作寿（见该书P691注[12]，采访八三四一部队大队长姜作寿笔记，1997年10月20日）：
【萧奇明最先赶到，姜作寿在他后面30米。他们看见李文普半躺在地上，捂着左大臂的负伤处，嘴里还在哇哇乱叫：叛徒，叛徒。
谁是叛徒？
李文普说：叶群、林立果。
这种时候，谁也顾不上负伤的李文普，姜作寿跳上随后赶来的大卡车，往机场追去。[12]】
另一段是舒云采访张清林（见该书P691注[14]，采访张清林笔记，1998年5月10日，引文有删节）：
【张清林回忆：给我当助手的是八三四一部队的卫生员（小陆），我们给李文普脱下军装。血流得不多，贯通伤，伤口位于左臂内侧……。李文普说，叛徒打我了，叛徒打我了。我一边包扎一边问，谁是叛徒？李文普说，就是林立果。我一看就是自伤……。
这个过程，张清林当时对林豆豆和杨森都说过……。[14]】
笔者对这两段材料做了分析：
【这两段材料都提到一个情况：李文普受伤后，当时就对他见到的姜作寿、萧奇明、张清林、陆正武等人说叶群、林立果是“叛徒”，“叛徒”打了他。
这个情况，据舒云标注是她分别采访姜作寿和张清林得到的。笔者认为是真实的。特别是张清林，他与林豆豆都持李文普“自伤”说，而这个“叛徒”情况将证明与“自伤”有着因果关系的“伊尔库次克有多远”是真实的，也即对林、张所坚持的林彪“被劫持说”是一个不利证据。基于证人证词对自己不利时该证词可信的原则，笔者确定张清林所证的李文普说过“叛徒”、“叛徒打我”就是真实的。分别提供这段证据的是两个人，且还有与之同时在场的其他人，这个真实性就是不言而喻的。】
而张清林2011年在北京举行的“九一三”40周年文史研讨会的发言如下（见《林彪女婿眼中的岳父：我原来对他没感情》）：
【张清林披露：李文普挨的那一枪是自伤
卜卫华（中央党史研究室研究员）：我提一个问题。“九一三”事件当天李文普挨了一枪，他那个枪伤据说当时你们处理的，你对这个枪伤有什么说法吗？
张清林：当时我第三次报告已经跑到了58楼，我就知道汽车再过10分钟就下来了，然后就跟张宏干起来了，干起来不一会儿车就下来了，我见这个李文普跳车正好是58号楼大队部的门口，车再滑行一段，也就大概30米左右，8341的战士就把他扶到里边来了，当时他说：“叛徒林立果，叛徒林立果。”
卜卫华：李文普说？
张清林：对，只说“叛徒林立果”，没说别的话，接著是一个姓卢的卫生员就开始给他包扎，我看他包扎得不熟练，因为我是专门受这个野战外科训练的，我当时想我来给他包扎一下更专业一些，但我突然有一个意识，我想看看伤口怎么回事，在此之前有人跟我说是枪走火了，根据我对伤口的判断，我当时说了是“自伤”。
卜卫华：你根据什么说是“自伤”？
张清林：这是根据他自己说的“枪走火”。
卜卫华：他自己说是“枪走火”？
张清林：对，枪走火，只能是自己的枪走火，别人的枪走火他是不知道的，这是前提。第二点伤口由内下往外上，进去小出来大，而且衣服上还有枪口离衣服很近的黑印。
卜卫华：黑印？
张清林：对，衣服上的痕迹。这个好像不难，而且，不用看伤口都可以判断他是自己打的。林立果的智商不会低到要逃跑了还开枪。李文普跳车无非是两个原因，第一，我和他谈过五次话，他一直说一切都很正常，没有任何的异常现象，他就是不相信，但是这个时候是不是听到什么，为什么就一无反顾了？因为我们报告以后，58号门口有全副武装的部队，都包围了、聚集了，他知道肯定出事了，才在那跳车；另外，一种更大的可能，我思前想后，如果跟他谈了五次话他始终“不相信”，有一只看不见的巨大的黑手在掌控他，因为很多事情不可思议。这是我当天晚上就有这个想法。所以“九一三”以后，我们给中央写的材料里边明确的声明，这是一起经过精心策划、制造的大冤案。】
张清林2011年的发言与舒云1998年采访的材料，共同一点是都提到李文普中枪后曾称林立果是“叛徒”，不同的是李文普没有对在场的人说“叛徒打我了”，反倒说是“枪走火”，张清林还强调他当时判断“自伤”的根据之一是李文普说了“枪走火”。
为什么同一个人的说法前后会有那么大的不同？笔者当年（2011年）在仔细研读思考后，认为其中有蹊跷。
首先可以确定的是，张清林和舒云二人中必有一人说了假话，因此笔者调侃了一句：“这就需要舒云去跟张清林PK了。”而那位指出过张清林2011年说法不一样的网友却认为不必追究谁说了假话，“何必搞得这么复杂？要知道张清林怎么说，就听他直接说，对不对张清林负责。我们怎能要求张清林负责舒说他说了些什么？尤其是我们已经知道舒在引用别人的话时态度不严谨。”
笔者当然不会这么认为。当把这个辨析完成了，就该知道为什么笔者不这么认为了。
笔者认为，张清林和舒云二人中必有一人没说真话。
如果是舒云没说真话，那就是她在所谓的“采访材料”上造了假，即或者编造了对张清林的采访，即采访本身不为真，或者在对张的采访中塞进了假的内容，即采访本身为真但内容有假。
如果舒云并没有编造，那就是张清林没说真话。也即1998年他接受舒云采访时说的是真实的，而在2011年研讨会发言却改了口，说了假话。
笔者认为张清林具有说假话的心理需要。众所周知，林豆豆、张清林多年来始终坚持林彪是被“骗”走的，坚持李文普是“自伤”兼“捏造”了“林彪说伊尔库次克有多远”，兼及912之夜林豆豆在始终不肯向父亲报告叶群、林立果要“带”他走的问题上有重大隐情，并有着把林彪出逃责任推给从中央到警卫部队到李文普的明显意图在其中，张清林也就有着把李文普第一时间说的话说成是“枪走火”的需要。
2011年笔者就对此做过仔细研读，认为二人中是张清林没说真话。
分析张清林没说真话的依据为：
第一，张清林之前应该是读过舒云《林彪事件完整调查》的（笔者没有证据，但按常理应该如此），如果舒云编造了对他的采访，他应该指出来，他有这个责任指出以前舒那样写是错的，是对他采访的曲解或编造。特别是在研讨会这样比较严肃的场合他应该做出说明，因为这不是他们两人之间的私事，而是对公众的愚弄，对历史的愚弄，当然也是对他个人的愚弄，同时还会对他所坚持的观点有不利的影响。即使不便当众揭露也应采用合适的方式做出澄清。然而张清林不仅没有这么说，他在2012年刘家驹与舒云的文笔“官司”中首先向刘参了舒一本，却依然对此事只字不提[注1]，这是为什么？
[注1]刘家驹在《从质疑〈林豆豆口述〉说起》中提到：“我知情很晚，是豆豆的夫君张清林打电话给我，指责整理者舒云在书中弄虚作假，编造史实，未经他和豆豆的允许就贸然出书。张清林很是愤然，表示准备对舒云提出侵权诉讼。我问豆豆是怎么回事？豆豆说，舒云没对她说过出书的事，更不知书的内容。”（载《往事》2012年12月21日。原篇名《从舒云整理的〈林豆豆口述〉说起》，后以《我写林彪传的遭遇》篇名载《炎黄春秋》2013年第3期）由刘文中可以看到，当林豆豆、张清林认为舒云做得不对时，他们的愤慨是不加掩饰的。说明：刘、舒文笔“官司”结果不了了之，但据知张清林的确曾经对刘家驹表示过对舒云的十分不满。
顺便延伸一说：刘、舒“官司”是非，笔者无意置喙。但舒云出版他人文稿，并冠以“某某口述”，书的责任人却署自己名字（署名“舒云主编”），这一切竟是在未取得对方正式授权包括获得授权文书的情况下的（舒云自称仅与当事人打过招呼，但未获明确同意及授权）。这属于盗用他人知识产权和非法获取由他人知识产权衍生的利益（包括社会声誉、经济收益、版权归属），舒云是无理的一方，涉嫌侵权，林豆豆一方如果不依不饶，输家必定是舒云。该作家竟无知无畏无理到“令人发纸”（网络玩笑话）地步，居然理直气壮发文强势辩解，字里行间毫无对对方的歉意和自省。此等极品，笔者仅见一例。
第二，反向考察，如果说是舒云造假，显然不合情理。这要分为以下两种假定情况：
其一，舒云在《林彪事件完整调查》中曾推测李文普的心理：“……在他下车时，枪突然‘走了火’，他受了伤，当然不能再‘鞍前马后’了，这就给自己找了个可进可退的万全之计。”（见该书P684）基于此，舒云也就需要李文普自己曾承认过是“枪走火”的“事实”。在舒云对张清林采访本身属于编造的假设下，她要编也该编一个被访人说听到李文普说了“枪走火”不更合理么？
其二，试图把李文普在张清林面前说过“枪走火”当成真有其事，这既是张清林、林豆豆们想要的，也是舒云想要的。而在舒云在采访中塞进编造内容的假设下，如果张清林1998年接受舒云采访时就说的“枪走火”而不是“叛徒打我了”，那么舒云2006年出版《林彪事件完整调查》时为什么不直接使用这一段，却把李文普为对高层重大变故保密而哄医护人员说的“枪走火”说成是迫于张清林“揭露”改的口呢？（见该书P682）舒云这个弯子不是绕得太大了吗？
故此，舒云采访的真实性，笔者认可，也能反证张清林没说实话。
第三，从事件发展本身所反映的事理逻辑推演，称叶群、林立果是“叛徒”，必定包含对其行为的价值否定特别是极度义愤的情绪在其中。如果不是因某件事骤然引起了这种激愤，李文普以“叛徒”称林彪夫人和儿子的行为，就很不合常理，无法合理解释。再就张清林说法与姜作寿说法的细微区别来说，“张说”与“姜说”又稍有不同，“张说”仅称林立果是“叛徒”没有称叶群“叛徒”，更可以看出李文普的极度愤慨是集中在了林立果身上。而前述“某件事”与“叛徒（林立果）打我了”恰好构成合理的契合关系：突然无辜被人枪击受伤，由此引起的激愤反应，当比仅是听到“伊尔库次克有多远”会来得更强烈、更直接、更迅速，这些反应的集中表现就是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笔者认为，如果仅是听到“伊尔库次克有多远”，按照李文普想为林彪保守名节的心理[注2]推想，他可以跳车但不会对他人称“叛徒”，而被枪击负伤后，在激愤情绪下才脱口而出“叛徒”。事后冷静下来李文普多少会有些后悔，因为说出“叛徒”后再想为林彪保守秘密就很难了，后来专案组能突破李文普，肯定要利用李文普这个大“漏洞”。
[注2]李文普虽然决定跳车不跟林彪走，但他仍想为林彪保守名节，保守林彪是主动外逃的秘密。可参见《与网友谈李文普》。
笔者上述推论的前提是：如果李文普仅仅因为听到林彪问“伊尔库次克有多远”，他可以恍然醒悟并决定不跟着走，此时李文普的理智还在可以自我控制范围，不会激愤到当着部队（姜作寿、萧奇明等六人）的面直呼林家成员是“叛徒”，因为这意味着姜作寿们事后都将成为李文普说过这句话的见证人；但如果他同时被林立果枪击而伤，这时因激愤肯定会脱口直接称开枪者“叛徒”，此时他的理智会因激愤导致短暂失控。
附录：
舒云《林彪事件完整调查》（P682）中写道：
【……李文普说，叛徒打我了，叛徒打我了。我一边包扎一边问，谁是叛徒？李文普说，就是林立果。我一看就是自伤，我说了一句，李主任，你自己打的啊。李文普低着头，不再吭气。……
1982年，张清林去看李文普，说我当时给你包扎，我看了伤口，你是自伤。
李文普坐在沙发里，埋着头，一句话也没说。】
笔者评：舒云对张清林采访一段，用的“揭露”李文普“撒谎”的写法。文中这段话，如果是张清林1998年真实说过的，相比他2011年的另一种说法，就太过生动了；如果是舒云编造的，也比真实事实更象真有其事。
李文普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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