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明:从2008年在美国时读到这本书,到回国后帮助出版社与美国的出版社联系拿到版权,并承担下翻译的任务。2009年,从创办小毛驴开始,同时兼顾这本书的翻译工作,感到自己的知识不断在更新,时时都在与这些同行者们对话。2010年初翻译完毕交稿,之后,几经校对、修改,终于将属于我的工作完成了。一直期待《分享收获》可以早日出版,让更多的人深入的理解CSA,可惜由于自己水平有限,只能不断修改直到基本满意。上个月底我给本书作者兼詹尼斯山谷有机CSA的农夫伊丽莎白(也是美国CSA最早的实践者之一)写邮件,希望她能够为中文版写个序,她很快就答应了,而且在约定的时间将这篇文章发给了我。虽然今天得到消息说因为“出版社年前杂事很多,过年休息,年后还要有一段时间要忙碌”,这本书最早要拖到3月底出版的信息,以及因为“用再生纸出版会比较厚,价格不好定”而不能用再生纸印刷的消息,让我今天一度情绪低落,但晚上翻译伊丽莎白的这个中文版序言还是让我精神大振,几近落泪,感觉如时空轮回,因为我们最近正在翻译结束后校对引导伊丽莎白走向有机农业的那本《四千年的农夫》。借此序言献给所有伟大的农民们以及支持CSA的人!
献给《分享收获》中文版
伊丽莎白·亨德森
我感到非常荣幸,罗宾·范·恩和我的这本关于社区支持农业的书《分享收获》能够翻译成中文并出版。对我来说,这感觉像是一个轮回,因为最早启示我并将我带到有机农业的正是金(F.H.King)的那本《四千年的农夫:中国、日本、朝鲜的永续农业》(Farmersof Forty Centuries; Permanent Agriculture in China, Korea andJapan)(1911)。读那本书时,我沉醉于金所描述的这三个国家辛勤耕作的农民以及他们使用的有机耕作技术。1980年代早期我刚开始耕作,种植的规模很小,一般不超过10英亩,仅仅是蔬菜、香草和花等一些简单的作物,大部分工作都是手工完成,这在美国高度工业 化、机械化和化学化的农耕体系中,显得有些疯狂。金的书让我感觉并不孤独,而且感觉自己与你们国家中的那些农民似乎有某种亲缘关系。我希望这本书可以帮助你们与中国传统农耕重新建立联系,正是中国的传统农耕教会了其他国家什么是可持续的食物生产。
金教授是一位农业物理学和土壤学家,在书中他羡慕地描述着那些令人惊奇的技术和农民们不知疲倦的劳动。特别是,他关注了农民们如何制作堆肥,如何回收所有剩余和废弃物,包括人类的排泄物,这些看似微小的举措使得中国的土地生产率远远超过美国任何地方。金写道:“几乎每一寸土地都用于生产食物、燃料和织物的原材料。所有可以吃的东西都作为食物服务于人和家畜。所有可以吃或者穿的东西都被用来作为燃料。人体的排泄物、燃烧的残留物和没有其他用途的织物都被带回到田里;在此之前,他们会将这些废弃物根据天气情况封存起来,同时运用智慧的劳动,一个、三个甚至六个月,耐心地将这些废弃物变成土壤和作物所需要的养分,并且这些养分是出于植物吸收的最佳状态。”
《分享收获》以家庭有机农场为基础,关注社会组织如何重建人与土地的联系,以及这个过程中的各种需求。这本书详细介绍了社区支持农业(CSA)在北美的发展情况,同时也列举了其他国家的案例。社区支持农业开始于最简单的理念,就是连接从事非农职业的人群和某个特定的农场或者一些关联的农场小组。与其他的市场销售方法不同,在CSA中,那些不从事农业的人同意与农民分担风险,这是最佳状态的互助经济。如果天气和其他情况理想,份额就会大一点;如果条件不好,成员虽然支付了相同的费用但却收到的食物要少一点。在这个意义上,他们与农民变成共同的生产者,经常还会到农场参加劳动或者负责配送。在美国,没有任何两个CSA是相同的。没有任何机构或者政府部分认证CSA。每个CSA都自由地创造适合农民和非农民参与的组合形式。在《分享收获》中,我们尝试尽可能多地收集各种好点子,让更多愿意开始新的CSA的人们或者希望改善现有CSA的人相互学习。
25年来,CSA为保护美国的家庭农场做出了重大贡献。当然,这其中也有失败的,但是对许多农场来说,CSA比其他的销售方式,如农夫市场或者零售给商店,更能带来固定的、忠实的顾客和更加稳定的收入。与我的詹尼斯山谷有机CSA一样源远流长的农场已经成为在当地受尊敬的机构,很多家庭加入这些农场CSA已经有十年或者更长的历史。成员对农场的支持表现在数千小时的义务劳动,给农场维修仓库和配菜场地,购买设备甚至土地的慷慨捐赠。活跃的核心成员小组接受了诸如成员招募、推广、记账和网络维护的工作,并且将特殊的产品配送到需要的家庭,还有为那些低收入家庭筹款。这些支持将农民从其他琐事中解放出来,更多的关注耕作,并且通过实习生计划、农场参观和工作坊等平台给下一代农民提供受教育的机会。而经常在CSA简报中汇报农场故事这种与成员们的交流方式,激励很多农民变为了有文采的作家。
在1980年代和1990年代之间,CSA增长的速度缓慢但平稳,在新千年开始之前,北美的CSA达到了1000个。这些项目中的大多数都是很小的家庭农场,以有机或者生物动力的方法种植3-5英亩的蔬菜,在城市附近地区招募成员。这些农场平均拥有30-50个成员,并且一般都还有其他销售方式。在过去的几年中,由于很多畅销书和电影的影响以及金融危机带来的不确定性,本地食客运动已经增长了2至3倍。我们每天都能听到与CSA有关的创新,很多地方出现了把农场、非营利机构、农夫市集以及工作地点结合在一起的新型CSA。22年前,我们的农场在该地区是唯一的CSA,当时有29个成员,但是今天我们的成员数量已经增长到300个,并且新出现22个CSA,超过3000个家庭融入了CSA。
CSA的规模不同,从一个可能只供给5-6个家庭的菜园到可以提供数千个家庭的几百英亩的农场。我知道的最大的单体CSA是新泽西的哈尼布鲁克有机农场,他们在费城地区有3000个份额。农民吉姆·金赛尔和他的妻子谢里·杜达斯是组织者,大部分的生产工作是由墨西哥移民家庭完成的。在成员参与度上,詹尼斯山谷有机CSA和密苏里的公平份额农场是极端例子,他们要求所有成员到农场工作或参与配送,或帮助管理核心小组。在长岛的奎尔山农场,所有的成员都要采摘自己家的蔬菜。
在12年的发展历程中,纽约市的一个非营利组织“仅是食品”(JustFood)组织了100个城市核心小组并且将这些小组与其所在的2-3小时车程内的农场相结合,服务20000个家庭。2011年,他们期待这种中介服务能达到125个城市的CSA。在加利福尼亚,生命能量社区农场在仓库里安装了太阳能板并且提供城市孩子的教育项目。在威斯康辛州,弗蒙特山谷拥有一个最具创新性的方法来解决农场劳动力问题——他们招募了50个成员(在950个份额之外),这些成员同意每周工作4个小时,连续工作20周,帮助农场收获。马萨诸塞州的布鲁克菲尔德农场邀请成员节日或工作日来农场收获土豆和南瓜。一些CSA农场很小并且拥有很多手工劳动,一些农场则高度机械化。饱腹农场是四个农民的合作社,是全国历史最久的CSA之一,他们有1000个成员,其中一些在农夫市集的摊位中领取份额。
多样化会员制以使更多的低收入家庭可以参加已经成为很多CSA的目标。我们1989年启动詹尼斯山谷有机CSA时,就按比例收取费用。其他农场也尝试过按比例收费,例如纽约伊萨卡的西港农场采用了相同的方法。康狄涅格州格兰比的哈特福德食品系统CSA已经成为寻找方法给低收入人群提供CSA份额的领导者。这个农场按照常规份额的方式销售一半的产品,同时城市中的组织筹款来支付那些有使命配送食品的社会服务组织一半的费用。例如一个智力健康中心提供食品给那些前来咨询服务的说西班牙语的人一些袋装食品。一些“仅是食品”CSA纳入了贷款机制,核心小组从捐款人或者政府健康服务那里筹资,这样农民就可以提前收到全额的支付,然后,低收入的成员一旦有能力,可以在整个季节中任意时间支付来补充这个基金。伊萨卡地区的CSA一直都在举办田野里的聚餐,为低收入人群加入CSA筹款。波士顿的食品项目在城市中或者富裕的郊区培训年轻人种植食物,其中的一些产品用于CSA份额配送,另一些配送到食品救济场所或者为受到家庭暴力的妇女开设的避难所。随着培训项目的进行,更多的CSA出现了。加利福尼亚的无家可归者菜园CSA向那些无家可归的人提供培训和工资,而宾夕法尼亚州的红蚯蚓农场向那些智力发育障碍的人提供就业和工作技巧培训,以便他们能够独立生活。
在美国,社区支持渔业也在迅速发展——开始于爱荷华州的CSA成员运输阿拉斯加的一个渔民的冷冻份额,之后很多使用可持续捕鱼方式的有组织的渔民小组在缅因州和马萨诸塞州销售鲜鱼份额。
2000年,法国的农民丹尼斯和丹尼尔·威伦在美国了解到了CSA,并给他们的CSA命名为association for themaintenance of peasant agriculture(AMAP),然后将他们生产的所有东西都销售给成员。由于他们成功的示范和具有感染力的激情,AMAP仅在十年间就已经横扫整个国家,现在在法国有超过1000个AMAP。
我不能预测CSA在中国的发展。对于开始第一步试验的农民或者大学小组来说,这本书将提供很多模式可供借鉴。在中国历史上的这个时刻,当城市化的压力如此之大的时候,CSA可能会成为保护农地的一种方式,鼓励更多农田的生态化利用,同时赋予在美国非常熟悉的“中国制造”(MadeinChina)一个新的内涵。如果更多的人像这本书的译者同时也是小毛驴CSA的创始人——石嫣和程存旺那样加入到CSA行列中的话,那么,中国精耕细作的传统将得到传承并发扬光大。CSA模式,一头联着生产者,一头联着消费者,双方共同努力,凭借中国博大精深的农耕传统,必将成为中国过度工业化、中毒日深的食品体系的一剂解药。我希望来年听到石嫣和存旺传来CSA在中国发展的好消息。
伊丽莎白
2011年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