臻臻和她的《一片红叶》
臻臻是我哥们善艺的女儿,是个小精灵,人见人爱。第一次和臻臻相熟是2005年的夏天,高三组织到九寨沟旅游,臻臻一路上和我们打笑玩闹,给我们带来了很多快乐。我在《坐车》那篇文章里写过我们一路唱歌的情景,其中写到过臻臻:“还有一个唱歌最多的是善艺的女儿臻臻,她虽然在车上年龄最小,但是她是一个天真的表现主义者,她给我们带来了层出不穷花样翻新的快乐。臻臻不仅仅是自己主动唱歌,她还会拿着话筒在车前车后窜来窜去,要求其他人唱,谁能够拒绝一个如此可爱的孩子的要求?”臻臻在车上还缠着我和她做游戏,我就教她一些高难度的手技——比如两只手的中指搭在一起穿过同样搭在一起的食指,刚开始她不会,但是不到几分钟她便学会了,这是我没有料到的,因为这些手技我也和很多人展示过,但是能够学会的几乎没有——臻臻非常有悟性。从那以后,臻臻碰到我就一直叫我“师傅”。
前年国庆节期间,我们一家和善艺潇骏两家一起去天华山看枫叶,上山之前,善艺对臻臻说,旅游完了要写一篇作文哈。我说,写什么作文?不用,快快活活地玩吧,不必带着负担玩。我知道,如果在旅游时刻意去想什么作文是最无趣的,那会减少很多旅游的自然和快乐。如果旅游结束了真有什么感受,那就另当别论了。我觉得好的作文都是人心自然的流淌。
在登山的途中,臻臻为了去摘一片枫叶,一只脚掉到溪流里,打湿了鞋,臻臻的妈妈就和她换了一双鞋,然后我们继续登山。返程的路上,善艺说,回家还有好几个小时呢,老胡能不能和几个孩子讲一讲怎样写作文?善艺不等我同意,一边开车一边说,都安静,现在听老胡讲作文了哈。我被逼无奈,就说,臻臻,现在旅游已经结束了,如果我们真的想写一篇作文,你觉得有什么值得写的吗?臻臻很无助地看着我,不得要领地胡乱说了很多。我就启发她说,有没有觉得妈妈和你换鞋这个情节很值得一写呢?你看,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写过母爱,其实,每一个人的母亲爱孩子的方式都是不太一样的,你一定要找到这个不一样的地方。于是,我们就一路开始构思这一篇作文,开头啊,过渡啊,写景啊,结尾啊,语言啊,等臻臻基本上知道了一篇作文应该怎么写的时候,我们的车到家了。
于是,后来臻臻回家完成了《一片红叶》这一篇作文,后来这篇文章发表在《写作导报》上。这以后,臻臻对作文不再畏惧,不仅不畏惧,而且慢慢喜欢写作文了。再后来碰到我不仅叫“师傅”而且每次都要和“师傅”热情拥抱。
附:
一片红叶
大连开发区第七中学八年级IB(1)班丁臻
到天华山去看枫叶,一直是我的一个愿望。记得有一天我看到同桌小红语文书里夹着一片嫣红的枫叶,那枫叶,是她们一家去年秋天到天华山摘回的,那舒展的叶片,那醉人的红,一下子勾起了我的欲望——我也要去天华山去摘红叶!也许是爸爸知道了我的心思,今年国庆节前一天晚上,爸爸对我和妈妈说,明天到天华山去看枫叶!我瞪着眼睛对爸爸大声说,真的假的?爸爸说,当然是真的啦!
我兴奋得一夜都没有睡好,夜里起来好几次,蹑手蹑脚拉开窗帘向外看,爸爸被我弄醒了,说,你在折腾什么呀?我小声地说,我看明天什么天气。爸爸安慰我说,放心吧,我听天气预报了,明天是晴天。可是,天亮了,我探出头向窗外一看——漫天大雾!我皱着眉头说,这么大的雾,能看到枫叶吗?爸爸笑了,说,放心吧,等我们到天华山的时候,雾早就散了。
果然,当我们的汽车停到天华山脚的时候,云开雾散,阳光灿烂。停车场的保安告诉我们,到天华山顶可以坐小客到通天峡,然后登山,这条线路相对轻松些,如果沿着青龙涧往上走,会很辛苦。我问,走哪条路可以看枫叶?保安说,那要走青龙涧。我还没有说话,妈妈就说,那就走青龙涧吧。
当我们行进到青龙涧的时候,才发现这条路真的很难走。因为这里根本就没有现成的路,所谓的路,就是一块连着一块原始的山石。青龙涧里的风景虽然很美,溪水喧啸,飞瀑如雷,但是,也许是今年的秋天来得晚,溪流两边的枫树大多都是半红半绿的。我好失望,急急地向前走,似乎前边有一棵红枫树在等我似的。妈妈紧紧跟在我后面,一直叮嘱,小心点,别摔着了!
也许是我的盼望感动了山神吧,过了双龙瀑,忽然,我看溪流中间有一棵高大的枫树!这棵树,不仅叶片大,而且整个树冠全都被秋色染红了,她骄傲地立在溪流中间向我招摇。但是要接近这棵树却不容易,因为溪流很宽,水流也很湍急,中间没有路。我看到流水中有两块石头可以借助,就急切地奔过去,还没等妈妈来得及阻拦,我飞身跃上了第一块石头。妈妈站在岸边,焦急地说,千万小心!我平时胆子其实很小的,这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大声说,没事的!话音未落,我已经跳到了枫树下的那块石头上了——我伸手摘了一片鲜红的枫叶!
我高兴地用拿着枫叶的手,向妈妈摇一摇,然后用力跳回到溪中的第一块石头上,可是,等我从第一块石头跳上岸边的时候,也许是我得“叶”忘形吧,我一脚踩虚,掉进溪流边,幸好妈妈一把抓住我的衣领,把我拎上岸。“我的红叶!……”我顾不得已经打湿的双脚,回头一看,那一片红叶已经掉进溪流里,迅速地顺水流走了……我好懊恼!我还想再一次尝试去摘枫叶,爸爸走过来说,不用了,前边应该还有红枫树的,天气凉,你赶紧把鞋里的水弄干净吧。我脱下鞋,两只鞋全打湿了,哪里弄得干净!妈妈心疼地看了我一眼,坐在一块石头上开始脱她的鞋。我说,妈妈,你干嘛呢?妈妈说,我们俩脚差不多大,你穿我的吧。我心里惦记着爸爸说的前面也许会有的红叶,就赶紧穿上妈妈的登山鞋向山上奔过去了。
因为心情急切,我一路领先。可是,遗憾的是,从青龙涧到通天峡到天华山的天台然后从后山一路下山回到山脚的停车场,我再也没有看到那么红的枫叶了。爸爸妈妈也顾不得欣赏天华山的景色,一边走一边到处帮我寻找红枫树,可最后也是一无所获。
等我悻悻地坐在停车场边的石凳上,爸爸扶着妈妈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坐在我身边,我才问,妈妈,你怎么哪?妈妈低头笑一笑,脱下那双本来属于我的那双湿鞋。啊,我惊呆了!因为妈妈把袜子也脱给我了,妈妈光着脚穿着这双湿鞋走了五个小时啊!妈妈的那双脚已经变得我不认识了——满是血泡!我蹲下来,把妈妈的脚放在我的膝盖上,看到妈妈的脚指头已经变得又红又肿,我才想起来,妈妈的脚其实比我大一点点,妈妈竟然穿着这双又挤脚又湿透的鞋走了这么远的山路!我这才想到了自己是多么自私,我低着头,眼泪就止不住流了出来。妈妈以为我还在惦记那片红叶,摸着我的头,轻轻地说,臻臻,别着急,这次没有摘到你喜欢的红叶,下次我们再来好吗?我含着眼泪使劲地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有说。
当爸爸发动了我们的汽车离开天华山的时候,我坐在后车座上,回头看了看正在一点一点隐去的山林,我知道,这次到天华山,虽然我两手空空,但我心里已经有了一片值得我一生用心去珍藏的红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