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 诗人杨黎:在中国只有“废话”是最可信的

[独家]诗人杨黎:在中国只有“废话”是最可信的“废话诗人”杨黎对话凤凰网《年代访》文字实录

2012年08月22日 19:39

来源:凤凰网文化



“废话诗人”杨黎做客凤凰网文化《年代访》



杨黎侃侃而谈



杨黎与主持人于一爽对话

诗歌的口语化就是对主流文化说不

凤凰网文化:这次采,很大的原因还是读客给你出了《橡皮》。比如说一帮朋友可能都知道这个书怎么回事,但是你现在对着镜头我还是想跟大家再说说,为什么叫《橡皮》,是一个什么性质的书?

杨黎:这个问题要从11年前说起2011年的时候,我跟韩东、何小竹、乌青我们几个办了一个橡皮先锋文学网,一个网站。为什么当时叫橡皮先锋文学网?叫橡皮的原因是因为办那个网站的时候,在成都,在一个叫橡皮的酒吧里面,所以就叫橡皮。我们工作室也叫橡皮,酒吧里面,所以叫橡皮。我为什么要叫先锋?因为那时候刚开始,那时候网站很多,都是那种所谓文青型的、通俗型的,我们可能是作为连续文学里面的一派,比较早的,不是说第一,也是第二,所以我们区别于当时流行网上的那种文学形式,就特别刻意的强调了先锋,就表示我们和“橄榄树”、“榕树下”有着本质上的区别。除了写作态度之外,我们的身份也有区别,因为我们不是从网上开始写作的人,那个时候2001年,我们都是经历了80年代、90年代,写作20年的成名人物跑到网上去玩。

凤凰网文化:一点都不谦虚。

杨黎:所以说就必须要强调这个,刻意的强调叫先锋,我们跟你们是不一样的,就这样子叫了橡皮先锋文学网。

凤凰网文化:当时这个网站大概有多少人?

杨黎:当时这个网站太牛了,我们开始是自己做的程序,没有用到一周就爆了,完全难以承受,流量太多。实际上很多连续写作的人,他也刚刚想上网,网上刚开始的。

凤凰网文化:在网吧吗?当时很多人还是在网吧是吗?

杨黎:我那个时候经常都在网吧,因为我们工作室几台电脑都不够用了,我就到网吧上去玩。大家上来的人就很多,还是一个新鲜问题,现在觉得上网太方便,太容易了,我们那时候找不到电脑玩。你想想像朱文这些人,他怎么可能跑到榕树下去上了,反正不一样。那么有了橡皮先锋文学网,很多人就来了,我们爆棚,一下就爆了。特别多的有这种现象,有一天早上我一点开,我发现好多人都是海外的,你想想海外来人,他看到大陆有网络,他一下就拉进来,他上这种网很舒服,那时候也是很多的。

我们还有聊天室,聊天室我们连开一个、两个、三个,开到五个都不够,人很多,后来我们也没有办法,没有自己的网站,只有依靠别人,之后就能够解决人多的问题。除了人多热闹以外,还迅速形成了一批有共同写作倾向的人,当时就称之为“橡皮写作群”,就一群,我们有大家共同的,虽然不是流派,但近似于流派,大家都比较近似于、倾向于这样一种写作。

凤凰网文化:具体讲讲这样一种写作有没有什么比较硬性的标准?

杨黎:没有硬性的标准,没有下文件,但是有比这个文件更有说服力和影响力的,就是大家的趣味,在这个网站写作的人,不论是小说还是诗歌,它都有一个特点:第一,它口语化,基本上都是用口语化的。这个口语化说起来也很简单,想起来也很复杂。从上个世纪80年代开始,人们所谓用口语写作这种东西,所谓的说人话,怎么想怎么写,你听起来是一个好简单的事。像现在我看到一些90后的人写作,随手一写都是那么成熟的口语文体,现代文体,我们称之为现代汉语,更成熟。但是你想想在80年代的时候,以及更早,那几乎就是一种先进性,没有那么容易的,那时候人一张口都是文绉绉的,你不知道干嘛,都是唱什么“睡吧,风”那种东西。

凤凰网文化:为什么口语写作是在80年代提出来的,当时大的时代环境讲一讲。

杨黎:大的时代环境很简单,百废待兴,整个经历了所谓的,他们称之为叫十年浩劫,实际上是十七年、二十年的浩劫,到了后来,他们搞经济改革,要适度放宽一种政策,我们也就应运而生,摸着他们的石头过了河,文学意识形态也开始有一定的,他们称之为叫做资产阶级自由化,这样一种东西。笼统的讲,就是脱离了他们主流意识形态的那种文学趣味。

在这样的背景下,着重点就在一群诗人,就所谓第三代诗歌运动,起源包含了像南京的《他们》,四川的《莽汉》,成都的《非非》,这一群人开始搞所谓的第三代诗歌运动,他们所坚持推崇的第一是口语化;第二,反文化,反崇高,反英雄,这样就是反集体主义。意图就是对一切流行的那么长时间的主流文化说不,朦胧诗的北岛他们也说不,但他们那个说不,你就感觉是,他说不的对立面,是站在一个平行点上的一左一右而已。

北岛的“我不相信”和主流意识形态是一体化的

凤凰网文化:因为公众理解的很多说不,还是北岛那种说不,你觉得那种东西的宣传方式更利于接受是吗?

杨黎:他的意识形态实际上是一体化的,我们是站在这个主流文体之外的。他们是对一个政治团体说不,我们可以引用一句诗,那句诗是当时一个第三代诗人的名句,我也不知道这个人是谁,记不起了,他写了这样一句诗,我读给你听你就知道我们的差异了。他说,“我就是到了美国,也要违反它的交通规则,我们不仅仅反对林彪、四人帮或者说改革,或者说保守,或者说社会主义,或者说是资本主义,no,我们对你的所有现有人类秩序,我们发出了我们的质疑,这是我们与朦胧诗一代的差异。”

所谓朦胧诗一代,总体来讲,它还是传统的,从我们开始,这是真的,中国文学就是从我们开始,在我们之前就没有文学,有就是它的主流文学的东西,就是你写一篇文章,你是歌颂党的,或者写一篇文章,是反对党的,在我们看都是一样的。

凤凰网文化:另外一个原因,是不是如果没有足够的自信,文学这种事的开创会很难?所以会像你杨黎一样,我觉得你抱有极大的自信。

杨黎:我不自信。

凤凰网文化:很多人说你自负嘛。

杨黎:我不自负,我很自卑的。我说那是过去,过去我出来为什么说了那么多事情,并不是说我们将要干一件什么事情很牛。

凤凰网文化:已经干过。

杨黎:而是他已经战战兢兢地干了二十、三十年了以后,我回头去评价它,我客观的,这个词从我嘴里说出来,我都觉得有点滑稽,但是是真的。如果是自信,我们今天干了什么事,我保证他干的是伟大的,那我就自信了。但我从来没有这样,但我们开始所谓的第三代诗歌运动的事,写诗的时候,我们一直都很自卑,经常被别人骂的抬不起头,也不敢抬头,老老实实的听着,心里面不服气而已。

一个民族不能正正常常地说话是很难受的

凤凰网文化:那个时候就算你比如说被人骂着,不敢抬头,但是心里你相信你在写一种很新的东西吗?你有没有什么瞬间不太相信?

杨黎:相信的原因很简单,当我写出来的时候,我一看,因为过去的历史我们都能够一眼就见到,除非你不读书,你不读书还有人帮你读。你看看诗歌,从《诗经》开始到现在, 不管是古今中外,到了现在我写的,就跟他们不一样,这个东西是看得见的,但是我不能说它是好的,我首先认识到他们的差异,我写作就充满了兴趣。我不管你们怎么说,我觉得我写起来有味道了,因为你们都没写,是我在开始写。所以我们这一群,他们是怎么样我不知道,反正我是这样的,在这种兴趣的驱使之下。今天过来,我回忆那是了不起的。从1982年到现在,30年了。这30年我们看见了,通过我们的写作改变了很多,至少改变了对于1992年出生的人来说,他可以很轻易的说一种正正常常的话。

凤凰网文化:所以真的我和很多,或者更小的小孩,真的体会不到那个口语化写作,因为有的时候看你们那种口语诗……

杨黎:因为你们已经自然化了。你们比我们优秀,我们那时候还是半文半白乱七八糟的,你现代汉语,从新文化运动开始到现在也就百年时间,而且中途还被这样扼杀,那样扼杀,这样封锁,那样封锁,反正搞得乱七八糟的。整个新文化运动在中国就是两、三年的时间,一开始到了五·四就完蛋了,五·四就变成一个爱国主义运动,文化就退居二线,从此中国就没文化,就变成意识形态的争斗,国共两党这样斗,那样斗,反正不知道斗些什么,文化就断裂了。就从语言表达这个层面上来说,他从文言文脱胎出来,就用了几年时间,所以他说话说不清楚,这个好恐怖,一个种族他话都说不清楚,还是很难受的。

到了后面就是所谓80年代了,应运而生了,实际上台湾而言也是在蒋经国时代以后,它更加自由和开放了,走到今天时间也不是很长。它的基础比我们好,民主的基础和自由的空气比我们浓厚。但是我很感谢这种,让我们觉得我们写作还更加充满意义,更加有趣。

先锋文学在中国被“整体拒绝”

凤凰网文化:涉及不涉及到一些运营上的费用,以及中国还是有一些基本的网络管控,你当时这方面的自由度大吗?

杨黎:先锋文学有一个特点,它是被整体拒绝,而不是被个体拒绝。这个意思我解释一下,整体拒绝就是整个社会处于一种拒绝状态,个体拒绝他不针对某一个东西。相反那种传统文学,比如将军你不能这样,那肯定是个体拒绝,马上被扼杀,你准你这样写,你的这种针对具体政党的反对性,你要多一点,而先锋文学它不是这样的。所以说我们的橡皮在这一点上,它没有什么更多的管理,也没出什么事。至于说费用,开始是我们自筹,到后来就没什么费用了,也没有什么管理人员,谁愿意来管谁就管,自愿工作,就是一年三百多块钱,那是很简单的钱。开始我们给乌青开工资,他要做CEO,我一直叫他抠抠,后来就没有什么。

到了关闭,没有任何历史意义或者现实意义,纯粹是个人兴趣的解决,就像我自己写作,写到一定的时候,我不想写了,没有任何原因。就像我谈恋爱,我不想谈了,我也没有任何原因,就是因为后来我不想干了。

凤凰网文化:你觉得有一些事情是没有任何原因的是吗?

杨黎:你说没有原因它也有它的私利,比如有几个朋友关系不好了,就不搞了,如此而已。

凤凰网文化:这大概是两千零几年。

杨黎:2004年。

诗就是废话 “文采”很愚蠢

凤凰网文化:杨黎,讲讲你说的那些口语化写作和你提出来那个废话理论,你给我讲讲这个大概的过程。

杨黎:实际上我认为,所谓的口语化写作,就是成熟的现代汉语写作,非口语化的都是一种错误,哪里有非口语化的,不成熟的用汉语,就是不该使用的写作。

凤凰网文化:有书面语这个东西吗?

杨黎:写出来的语言都是书面语。

凤凰网文化:这是文字游戏吗?

杨黎:你说的是那种文绉绉的东西,那是表达不清晰的时候所借用的词、言辞,实际上他内心表达不清楚的,才借用那些闪烁的言辞。

凤凰网文化:对,一个人得多不自信啊,用那么多形容词。

杨黎:对。因为你有什么就说什么,比如我说我爱你,我就直接说,我真的爱你的话,我有足够的勇气,我就说了,很简单的事,只有当我不敢说的事,我才王顾左右而言他,不知道说些什么。

凤凰网文化:很多人觉得那还是美的地方,就是顾左右而言他。

杨黎:怎么会美呢?

凤凰网文化:事实上是有人觉得美。

杨黎:那是变态的美,那肯定是变态。

凤凰网文化:但是中国古代诗词里有很多这种成分。

杨黎:中国古代实质没有这种成分,中国所谓的好词都是直来直去的。

凤凰网文化:那还是我们的误解?

杨黎:你给我举一个。

凤凰网文化:我不知道。

杨黎:就这样空口言说,你就举一个例子。比如我给你举例,它最好的诗都是直接的。

凤凰网文化:我不知道,比如我是一个反面,我就是觉得上学,然后老师讲中国古代诗词,他都认为里面有无穷无尽的抒情和描述之类的。

杨黎:他骗你的,你们老师书没读通顺,不是这样的。中国最好的文体,它都是直接言说的,什么叫直接言说?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就是直接言说的,它哪里有顾左右而言他。君子是什么,就是成熟男人。他什么时候巧言令色了?他什么王顾左右了?它很直接的,不知道为什么,是你们听不懂,你们会对这个语言体系已经失去很久了。你们都在记忆当中找了半天,这个东西好文采。

凤凰网文化:很多人会这么认为。

杨黎:很多人是愚蠢的。

凤凰网文化:“文采”俩字,你觉得毁了好多人和事是吗?

杨黎:你想想,我跟你说,你举例,你说哪一句话,哪句好的,我们说哪句好的诗词它是这样的。“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它哪句话不是直截了当说给你听的?

凤凰网文化:你举点反例子吧。你就说近现代写作上,谁的修辞和文采很多,但是反而还被提升到了一个位置?

杨黎:我不知道。我对那些人真的是不知道,你帮着举出来我就知道了。我不知道。

凤凰网文化:我要做做功课再给你举。我觉得还是继续说你的“废话”吧。

杨黎:废话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觉得一句话也说不清楚,我只跟你说一句话就行,就是,我没有说过什么叫废话诗,这完全是乱七八糟,张冠李戴,我只说过这样一句话,以后你一听你就懂了:诗,就是废话。上至诗圣、诗仙,下至普通的写作者、爱好者,只要他读到诗,诗就是废话。

凤凰网文化:这个世界上有不是废话的东西吗?

杨黎:你这句话就不是废话。你在问我的嘛,我知道了,我要告诉你。我说我喝杯水,这不是废话,这很正常。

凤凰网文化:你认为抒情的都是废话?

杨黎:不是。废话是这样的,实际我这个话,我做一下解释,它不代表着一种人的优秀的传统。我为什么说诗句是废话?它是这样的,它是说诗和一般的言说的差异,说话的目的,是为了沟通,是为了交流,是为了表达一个意义,但是什么是诗?一个法国著名的诗人瓦列里说过一句话,诗就是表达完意义以后,它还有存在的价值,它就是诗。如果你仅仅是围绕表达这个意义,你的话说完以后,你的话就本身没有意义了。比如你到中轻大厦二楼,我知道了,我来了。你这句话就再也没有意义了。诗是什么?诗就是你把这个意义表达完以后,它还有意义,那个意义是什么?实际上一言以蔽之,就是诗意,它不关乎实用。比如我说我请你吃饭,你来了,这是实际的一句话。我说我请你吃饭。于坚有一句诗:叮当,哪天我请你吃过桥米线。他这一辈子都没请过,但是它是诗。它不光是实际的意义,就算是他请了,他也把它写出来以后,我们阅读的时候,我们并没有想到,没有沿了他的话去想,我们到什么地方去吃他的过桥米线。

凤凰网文化:对,没人会去验证。

杨黎:而是我们想的是,他这个所话说完以后,构成的这种价值系统是什么,也可能就是修辞系统,传统诗歌而言,也可能就是反修辞系统,像我们新的诗歌而言。

在中国就只有“废话”是可信的

凤凰网文化:杨黎,应该不是我杜撰的吧,我记得在什么场合听你说过,你说在中国只有废话是值得相信的。

杨黎:对。这句话有强烈的社会意识形态。

凤凰网文化:你自己把这个说一遍。

杨黎:你比如说新华社的发言是一种语言,你信吗?政府文件是一种语言,你信吗?一个人的豪言壮语是一种语言,你信吗?一个人把胸口拍烂了,这个钱你借给我,我明天肯定还你,你信吗?我这句话是很意识形态的。我就说只有废话才是可信的,因为他没有承诺。

凤凰网文化:就是你刚刚说的诗意的部分,他不需要。

杨黎:没有那种承诺,没有豪言壮语,哪里值得相信。所以在中国就只有废话是可信的。就这句话,应该听得懂吧?

凤凰网文化:对。从你的意思上我听的懂。

杨黎:很清楚的事情,它比废话诗歌要更有意义,更容易理解。

凤凰网文化:很多人会从稍微偏政治一点的角度去讲你这句话。

杨黎:我的这句话本来也有一点政治性,它不像我刚才讲到诗歌那么哲学,我只有用这两个词,实际上不是一个意思,它就是有一定的政治性,它政治性也包含一种东西,就是通过我们要对某种语言的解构还原,我对那些豪言壮语、巧言令色、欺男霸女的词语要表示一种抗议。在这世界上,我说过一句话,不要高贵看不起贫贱,我不是所指这个状态,我是指它的词语状态。

凤凰网文化:我懂。

杨黎:废话是追求的是句句平等,人人平等,都是一样的。

“比喻”代表着绝对的人类自卑

凤凰网文化:杨黎,你说你很讨厌那种话语系统,但是你自己的诗歌或者现实中你会不会有的时候也是用一下那种系统,因为那种系统它有效。

杨黎:哪种系统?

凤凰网文化:也不是毛的那个东西,就是更确定对事情,更自信。

杨黎:废话就是确定自信的,也就是确定性。你说到那个系统是不讲确定性的,我为什么要反对比喻,比喻就是不确定的。

凤凰网文化:你讲讲这一块,具体讲讲,因为很多看电视的人他不会知道你的反对比喻的前因后果。

杨黎:主要我们知道什么叫比喻,比喻就是寻找一物与另一物的关系,我们知道最简单的比喻是陈述句,叫少女像花,实际上少女和花的差异太多了,这一个像承担不起它们的关系。比喻已经深入人心,一说话,一抬头,一抬脚,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比喻,比喻是什么?他以为他的意思是最了不起的意思,他以为他的意思是别人那个人也能够理解的意思,他以为这个意思和意思加在一起,就构成了他们的生存原则和关系。实际上不是这样的,他为什么要使比喻,就是他的内心不确定,他要想寻找在另外一个地方,另外一个物体,另外一个人,另外一件事,另外一个时间,另外一段环境中去寻找他们的相似性。你看你看,人家都这样做到,所以我这样做也是对的,这是绝对绝对的人类自卑。

凤凰网文化:你不觉得在造物的时候,的确做了很多相似的东西吗?在这个世界上。

杨黎:是。这个所谓相似的东西,并不是每一个人自己做到,它是按照一种传统的观念做起来的,这种观念大家都这样做,你说吧,它建立在一种什么之上?它是一种假性的人道主义霸权。

凤凰网文化:这就是中国格外喜欢使用比喻的原因?

杨黎:对,社会主义肯定是最喜欢比喻的。你看他们宣传歌词都是这样,你想想,一座大山,人家一座山好好的,你看它的时候,第一,一个山头,就是山头上面叫山头,用头来比喻山的最上面。山腰、山脚,山哪有头,哪有腰,哪有脚,你就是用拟人的眼光来看这个世界,你把这个全部都拟人化了,你完全放弃了对这个世界本身的认识。

凤凰网文化:所以你写诗的话,只会写山的上面,山的中间和山的下面?

杨黎:这个伟大的观点不是我来发现,是阿兰·罗布·格里耶的发现。

凤凰网文化:他不是本身就是《橡皮》吗?

杨黎:对。我在幼年的时候看到他这句话,我就觉得他给我指明了写作道路。

凤凰网文化:一句话足以打通?

杨黎:对。1980年,我17、18岁的时候,也就是跟我一起办酒吧的一个同学,他到了四川大学图书馆工作,那时候信息哪比现在,什么东西都有,要看个A片都很容易,那时候什么都不容易。他去了大学图书馆以后,我就觉得很兴奋,你给我找一些肯定外面看不见的书。他就拿了几本书,其中有一本就是《橡皮》,当时是什么?是一个白皮书,叫做内部资料,供批判使用。我就开始看,这什么,这是小说。那年我正在孜孜不倦的,我现在对成语要想半天想不起。

凤凰网文化:生活中你都不用四个字?

杨黎:对。然后孜孜不倦的写小说,我还看了他的小说以后,我就觉得我没有必要再写小说,我以前写那些小说都要不得,完全是低等的,那我觉得我应该写诗,应该首先学会诗歌,在短短的几个月时间,一年时间不到,我虽然也在写,但是写得少,要多写一点,把所有的诗都写了一遍。

凤凰网文化:你觉得先是一个技术活?

杨黎:不是,它不是吧。它更容易触动你神经的部分,就更能够触动你的神经系统,就包括身体的和精神的,都容易被触动,容易来电,这都是比喻。

小说是一首长诗 诗歌是一个短小说

凤凰网文化:所以我就插一个问题。这就涉及到一个小说和诗的关系,你讲一讲。

杨黎:那挺好这个问题,我给你讲,我的观点就是小说是一首长诗,诗歌是一个短小说,在我的写作里面,如果和别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凤凰网文化:就是尺寸的问题?

杨黎:不是,就是因为我没有诗歌和小说的分裂。我认为写作分为两种,一种是公用的,一种是非公用的,非公用的就是小说、诗歌,它们是一样的。所谓的公用的,就是你写封信,写个论文,写个说明文,那些诗,那是公用的。而非公用的就是艺术里面没有差异,什么诗歌和小说这种结构,没有差异,就是一个长、一个短的问题,因为主体差异在我们这里已经被模糊了。诗歌里面充满了叙事,讲故事。我们的诗歌有一个特点,讲故事。小说也在讲故事,都是一样的,所有的写作都是一样的。你仅仅在里面发现,文字的诗意部分,而不是文字的实用部分,这就是它们的差异。

凤凰网文化:用故事做载体。

杨黎:用故事用什么,用一切的一切,因为你没有一切的一切,你就空了,什么都没有,你只是有了一切以后,便有了思念,有了反思,有了嚎叫,有了伤感,等等这些内容,让你才有一段、一段的话,一句、一句的诗。

凤凰网文化:所以最后你怎么判断这个东西是好,你觉得好读就行是吗?

杨黎:好的标准很简单,只有一个,就是你一看舒服嘛。

凤凰网文化:舒服很难。

杨黎:你一看到,你喜欢了嘛。

凤凰网文化:“舒服”这俩字,“喜欢”这俩字。

杨黎:它很抽象,但是它也很具体,你看到一个弯弯曲曲的东西你就不舒服。

凤凰网文化:分人,有人就喜欢弯弯曲曲的东西。

杨黎:对,这些人你也劝不了的。这世界上也有逐臭之夫嘛,但是我们都寻求美的。人家说再丑的女人还是嫁得了,总是有逐臭之夫,你没有办法。那一部分人告诉你真理的,不能告诉你绝对标准。

凤凰网文化:你觉得你发现的是真理吗?

杨黎:没有。真理我发现了真理还在后面,我会发现真理的。

凤凰网文化:你确定?

杨黎:确定。

凤凰网文化:十年?

杨黎:也许是明天。我正在靠近它,我用了一生,我已经用了几十年了。

凤凰网文化:真理大概可能长成什么样?

杨黎:它肯定比我好看一点。

人有很多种样子 我反感自以为是的人类

凤凰网文化:你是天才论对吧?

杨黎:对,可以这样说吧。

凤凰网文化:因为你自己肯定是一个天才或者类似天才的人。

杨黎:我不是,我说过了,以前在《经济观察报》有一个访谈,那时候我说的很清楚了,我说我是有踌躇的,那不是一个天才。

凤凰网文化:天才是什么样?

杨黎:天才是没有踌躇的。

凤凰网文化:横空出世?

杨黎:他突然起想他这样做,做出来你觉得太牛了,我不是,我都跟你说了,我都是有踌躇的。

凤凰网文化:就是80年那本书。

杨黎:更早,更早我在70年代末的时候,我比别人先看见这些东西。

凤凰网文化:你觉得是运气吗?

杨黎:运气。有些是运气,有些是我比别人要有心。以前我在看一个烂杂志《中国青年》,60年代的,它里面有一篇文章,批判美国垮掉运动,嬉皮士运动,它说那些都是一堆资产阶级的烂东西。批判完了之后,我看完这篇文章,我记住一句话,他引用了一首诗说,有一个诗人,写了一首诗,叫我看见我三条腿在走路。完全就是吸了大麻以后的幻觉。我后来才知道。当时我对这个诗歌还没有建立兴趣。我像所有傻子一样,活在唐诗宋词里面,那是70年代,那时候小孩嘛。

凤凰网文化:但你也把这些东西吸引到唐诗宋词了。

杨黎:但是我记住了,但我要写诗的时候,砰,从我的脑袋里跳出来。在我开始的所谓现代诗歌写作的时候,有短短的一段时间,很多时代模仿这个语式和感觉。但实质上我的意思是说,我相信天才们,但我不是,孔子也信天才,孔子认为他也不是。

凤凰网文化:这算是自我否定吗?就你一方面相信这个东西,然后你自己又不是。

杨黎:我不是不等于我就比他差。

凤凰网文化:天才不是最好的?

杨黎:废话面前人人平等。这个世界上一粒尘埃和佛陀有什么差别?唯一差别就是你能看穿他,他们是没有的。

凤凰网文化:如果没有差别,为什么不人人都是天才?

杨黎:因为文化这个东西是坏东西,它把人全都过滤了,它把人都塑造了,人本身就是一个文化的结果,他怎么可能是天才?除非他把文化的那一套东西彻彻底底地抛弃,但那是好难的。就像我一样,我那么艰巨,那么坚定,到现在为止,我还是过着一个人类的生活,我知道饥饿、冷暖、疼痛,但这些是文化告诉我的。

凤凰网文化:这是伪命题,一个人怎么可能完全独立在这个文化之外?

杨黎:可以,怎么不可以。

凤凰网文化:可以怎么呢?

杨黎:你是怎么建立的,你是怎么可以的,因为它不是与生俱有的,它是被建立的,都会被撤除。一个房子再复杂,它怎么建立起来的。

凤凰网文化:逻辑上是行得通的。

杨黎:逻辑上都通了,实际上你就通了。

凤凰网文化:逻辑上通的事情,事实上操作起来不一定可以。

杨黎:那是人笨,慢慢来就可以了。

凤凰网文化:未来人有戏吗?但如果未来连文化都没有,人类社会是什么样子?

杨黎:你这个问得好。具体知道人类现在这个样子不是唯一的,人类还有很多种样子,应该有很多种样子。我们做一切的价值,我们要寻求一种新的可能,这个东西说起来好玄,但是我们把它作为一个简单的,打个比方来讲,就像这个社会制度一样,你是不是可以换一换,试验一种新的方式,没有唯一性。

凤凰网文化:我好喜欢你这句话,但大家害怕什么不去尝试?

杨黎:大家好多人都没想到,他以为这些都是天生的,好多人以为皇帝就是天生的,没有皇帝就不得了,天下皇帝都没有了,天不可无日啊,他用一个比喻就把它形容了。哪里是呢?好多人都没有做过,好多人都没有实践过,好多事情都是在变化着,都在逐渐建立然后逐渐推开。你看我们说到一个最简单的,你看武侠小说吗?

凤凰网文化:会看。

杨黎:你看杨过和小龙女,他们结合成为畜牲,猪狗不如,简单的概念,为什么会那么强烈的在人们心目中?你对一个宋朝人这样说,这不是畜牲,这是对的,他会打你。就像我现在跟你说,人类这个方式,这个文化仅仅是一种存在方式,还有另外的,好多人打我,觉得我是不是反人类,哪里是呢?不是这样的。

凤凰网文化:你反感人类吗?

杨黎:我反感一种人类,就是自以为是的人类,觉得猪狗都不如他。我反感这种对他人有歧视性的。为什么我反对中国文化?为什么我讨厌中国?你看一看中国几个词你就知道了,叫汉语文化。

凤凰网文化:具体举例,哪几个词?

杨黎:南蛮。

凤凰网文化:对。

杨黎:他对他的邻居,哪一个人尊重过,就这样的一个种族,他真的是很讨厌,他觉得全世界人都是没有教化的,都是坏的,都是他看不起的,只有他是牛的,我们的山高昂的头,别人的山都是阳痿。

凤凰网文化:但事实上杨黎你肯定有你讨厌的人,你看不起的人,很多,肯定。

杨黎:看不起具体的,而不是从本质上看不起他。我还看不起比我长的高的人,我也看不起比我长的漂亮的人。

凤凰网文化:所以你刚才聊这些,我就觉得你应该算好恶很分明吧,爱就说爱。

杨黎:这必须的。

凤凰网文化:你觉得这是必须的吗?很多人认为这不是必须的。

杨黎:那这些人都有问题,他是被文化,被教育的结果。

我很怕没有鬼的世界 唯物主义是恐怖的

凤凰网文化:你说过,我看你哪篇文章说过,说你原来很怕鬼,现在很怕没有鬼。

杨黎:对。因为我不想当一个唯物主义者,唯物主义者对于人来说是一种很恐怖的屠杀。当你真的知道你现在所知道的一切,最后都会消失,从你的意识里,从你的身体里面,从你的人生里面全部消失了,那是一种很恐怖的事情,当你认为这个世界没有灵魂,仅仅有物质,它是不是很恐怖的?我很欣赏我们这个世界有鬼,有天堂,有地狱,有这个有那个的,那不是就变得很有趣?所以说我说出来后面那句话,我现在怕它没有,它的确没有,它是被语言说出来的。

凤凰网文化:我觉得分人吧,可能有些人认为没有灵魂也不可怕。

杨黎:那个人本身就太可怕了,那个人是人吗?我有点怀疑他,他怕不怕死呢?比如刚刚被击毙的那个杀人犯,他可能就是这样的人,我也不相信。灵魂是什么东西?它有基督教的灵魂,有普通哲学意义上的灵魂,也有我们孟子所谓的人有三心所构成的。人是这样构成的,如果一个人什么都没有了,他拿起刀就可以杀人,我告诉你,像你和我这种人,就别人告诉你,把他杀了以后也没事,也不判你死刑,你也不敢。然后你杀他,你会得到很大一笔财富,你也不敢,杀人不是那么容易的,为什么不是那么容易的?因为我们心里包含着所谓的灵魂,这个灵魂是什么?就是惧怕之心。

凤凰网文化:我觉得是一种畏惧,这种畏惧往深了讲,我觉得是一种因果的东西,我知道我做了。

杨黎:又开始文化了。讲一点点就够了,就是一点点。

凤凰网文化:你觉得任何事情往深了说都是文化吗?

杨黎:它就是一种走向,这种走向,而且越说越正确,然后人就发现原来就是这样的。

凤凰网文化:人会自圆其说?

杨黎:原来这仅仅是一种说法,会说成那样的,因为我这种诡辩,我会把它说成是另外一样的,它就证明了一点,诡辩证明了什么,证明了世界的存在不是决定的,我要强调的是这个问题。

凤凰网文化:我懂了。诡辩之后最好的出路永远是你强调了另外一个结果。

杨黎:中国文化,说我讨厌中国文化,实际上不是,我最讨厌的是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后的文化,讨厌的是秦始皇焚书坑儒的,留下来的那么一点点尾巴。中国文化里面最早的诡辩,我最推崇的就是公孙龙,他的“白马非马”那真是哲学的高度,远远比维特根斯坦要早好多、好多年。

凤凰网文化:有时候会考虑一下,比如当时那种罢黜百家那时候,他在某个时期的合理性吗?

杨黎:没有,这种考虑都是错误的。秦始皇就是恶魔,我很讨厌说到这种东西。比如像唐太宗李世民,在我们所有帝王将相里面,他都是一种正面形象,一个人把他兄弟姐妹都杀完了,他会是好人吗?但是我们为什么到现在为止,我们的主流文化对他不能否定,而且总说建成公子是小肚鸡肠,是什么坏人,他该杀。秦始皇这个人,他就是恶魔的结果,没有他的合理性,至少对中国来说,如果没有秦始皇,真的很好的可能是,战国春秋时代,越来越久了。楚国就是一个国家,蜀国也是一个国家。

凤凰网文化:为什么定期都会出现这种人,而且以后会不会有?

杨黎:以后不会有的,逐渐这些人都在死,你看卡扎菲、萨达姆,一个个都死掉了。人他是选最好的方向走,他选他最好的方向,最好的文化态度,社会态度,人生态度。我跟你说,我讨厌那句话,天赋人权,人权不是天赋的,是人们那么多年活下来的决定,要彼此尊重生命,只有你尊重他的生命,他才尊重你的生命,世界才会好,否则就会很糟糕。人类在各种选择中选择,这也是证明我为什么坚决否定所谓的唯一性,我们是否定唯一性否则的早,对这种皇权的错误是必须被否定,专制必须否定一样。你们在认识到这一点,而我们都告诉你了,你现在的这种好,也未必是唯一的,人类还有很多种可能性,关键是这一点,逐渐摸索一下。

一个人活着必须要解决“死”的问题

凤凰网文化:你有很多是自相矛盾,也有很多是自相去给它说圆满,比如你说人活在道理中,但是你觉得讲道理也很烦。

杨黎:对。难道你觉得人活着不烦吗?

凤凰网文化:你觉得人活着烦吗?

杨黎:太烦了。就为了那几件小快活,付出了很多。

凤凰网文化:是撒娇派吗?你这样讲。

杨黎:不是,真的不是。

凤凰网文化:有小快活也不错。

杨黎:就为了几件小快活付出了好多大快活,人活的真的还是,还是烦的,它必然的。

凤凰网文化:所以很多人矫情,特别爱说那句话,说如果可以选择,我希望我没从什么肚子里出来,你应该不是那种人对吧。

杨黎:这个东西叫矫情,我现在所做的是这样一件事,我是不是在做着这样的假生意,那怎么可能,我做的是这样一件事情,怎样解决我不死去。

凤凰网文化:你不会死去,你有灵魂。

杨黎:对,这也是一种,就我要做的事就是这个事。孔子曰:未知生,焉知死?他这句话是错误的,因为搞乱了个前提,不知道死,永远都不知道什么叫生,所以说一个真正的人从他生下来起他就做一件事,什么事?解决死的问题,知道什么叫死。

凤凰网文化:对,他们说这是哲学里比较唯一的命题,死亡,当然这有点又文化了。

杨黎:这是人生的,为什么叫哲学?一个人活着,他面临的最后一个问题就是死亡,你什么都可以不经历,你可以不结婚,你可以不求学,你可以不当官,你可以不做工,你可以不死吗?你最后一件必须做的事情是这件事。

凤凰网文化:对,不由自主必须要做。

杨黎:所以说你就要解决的是这个问题,就是人的问题,是这样的。很多人说这是哲学问题,它也是哲学问题,哲学就是智慧的问题。一个人活着就是在想这些莫名其妙的。

凤凰网文化:你的解决是什么意思?是找到那个道理还是?因为事实上你解决不了。

杨黎:我都不知道我解决得了吗,你为什么知道我解决不了?因为你所有的证词,都是来自于在此之前的每一分钟所产生的结果。

凤凰网文化:可能是我选择一种省事的方式。

杨黎:你怎么选择的,我听听。

凤凰网文化:因为我知道解决不了,它必然到来,这东西对我比较简单,对,我不去想。

杨黎:你不去想只是它还没有来。

凤凰网文化:对,我不去想的主要原因是我害怕。

杨黎:不是,你这个观点很简单,说不上,害怕是一种,时间没有到。它是这样的,像克尔凯郭尔。

凤凰网文化:这你很喜欢的人,克尔凯郭尔你很喜欢。

杨黎:对,他说的是分为美学阶段,道德阶段,宗教阶段,像你现在属于美学阶段,你想的你是快活,你的忧郁来自于快活,受到伤害以后不快活。到了像我们这么大的时候,就来自于我的最大的痛苦是,我现在最大的痛苦是我有一儿一女,我为什么没有能力让他们出去。我最大的痛苦就是来这里,但是再随着时间流逝我会想想,想我自己老年问题了。

不允许接吻的时代 “下半身写作”是一场战斗

凤凰网文化:稍微说一下,因为当时下半身,事实上也很多人知道,讲一下他们那个理论。因为我觉得2000年的时候,各种身体写作什么什么的,你怎么看?有没有可取之处?

杨黎:有,他有一定的战斗性,他的战斗性的直接性比废话要强。

凤凰网文化:一定要用战斗这俩字吗?

杨黎:他就是在战斗,下半身就是给上半身做掩饰的,肯定是战斗嘛。

凤凰网文化:如果战斗的话它们在争什么?

杨黎:争什么?争一种做爱的权利,因为这个世界是拒绝接吻,不准接吻的时代。这个社会,这个时代,它给我们强加了很多东西在我们头上,使我们活得不爽快。那些所谓文质彬彬,所谓道貌岸然,在文化里面它是一种左倾文化的必然反应。我们要反对的东西,就是寻找一种更加地自由,所以它是有价值,有意义的,必须是战斗的。

凤凰网文化:包括那会儿像什么尹丽川之类的,然后现在也会做影视,你肯定也看了。

杨黎:我看了。

凤凰网文化:想评价吗?

杨黎:不想评价,因为她做得不自由,她做得不自由。

凤凰网文化:你是指什么?拿了制片方的钱吗?还是指自己的不自由?

杨黎:不管什么,她做得不自由,她的呈现也就不自由,这种都不自由的东西,我评价她干什么,我不如评价她的诗歌。

凤凰网文化:这个标准好单一,可是也好难理解,你就跟我说说什么是自由?

杨黎:比如说我过两天我要给自己印一本书,是我独立出版,自己印的,没有人审查我,我的书的名字叫《打炮》,我写的就是打炮的事,我认为是我的自由,我写得自由,印得也很自由。如果我要拿到出版社去,首先打炮两个字就通不过,这通不过,那通不过,我拿去干嘛,那就不自由。我现在也搞影视,我知道我是挣钱的,充满了不自由,比如我想怎么做,怎么可能呢?关键是人家让你这样做吗?你可以这样做吗?同意你这样做吗?好烦啊世间。

谈诗歌之争:他们是正确的 我也不是错误的

凤凰网文化:讲讲伊沙,你们是观点上的不同吗?

杨黎:这样吧,我跟他讲一讲也行,我当年跟他讲过一件事情,就是说他和我在写作上是两种去向,他是有话要说的,我是无话可说的。他拥有这个世界上99%的支持率,我只有这个世界上0.1%的支持率,这个是我和他的差异。

凤凰网文化:也不需要调和,就这样下去?

杨黎:也不存在,不存在,调和什么?我和他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他是超级大国的,我也不是第三世界,我是无家可归的。

凤凰网文化:很多人会说你,你会故意给自己说的很可怜。

杨黎:我不可怜,我觉得我拥有0.01那是最好的,我觉得我无家可归。

凤凰网文化:给别人一种你孤军奋战的那种感觉。

杨黎:不是孤军奋战,根本就不战,它是这样的,如果要直截了当地说,就是他是正确的,但我不是错误的。明白了吗?这个世界上人们都在做正确的事,我很高兴,但是人们最后正确地死去,而我做的这个是要超越这一点的,哪怕死亡正确我也不愿意,就是我永远做那0.01的事情,0.01的重量还会改变这个世界。

凤凰网文化:不太懂这种争吵到底在争什么。

杨黎:我没有和他争吵过。

凤凰网文化:如果用引号“争吵”。

杨黎:我连引号的“争吵”都没有,只是有时候看不惯他,骂他两句。比如说他这个人自卑到极点,也是自信到极点,他觉得他诗歌是写的最好的,行;他说他小说写的最好的,行;他说他的随笔写的最好的,行;然后现在搞翻译,翻译也是最好的,行。我就想问他一句,有没有不行的?如果一个人连不行的都没有,这个人好恐怖,他是人吗?

凤凰网文化:可能有些事不行吧。

杨黎:我怀疑他有不行的地方,我怕他百分之百的行。

统一文字扼杀了中国近千万平方公里人的生命

凤凰网文化:说一下,包括这和《橡皮》出来,其实也有做过诗歌朗诵,你之前也其实有很多诗歌朗诵,包括你自己的个人诗集出来,你很喜欢用方言朗诵。你讲讲这个方言,在写作上,包括在朗诵上,包括朗诵本身的意义。

杨黎:你这个话先矫正你,我没有用方言,方言是指它的语言程序,比如这句话,“瓜娃子”,它就叫方言,但我用的是土音,我说的还是傻逼。

凤凰网文化:字没变,音变了。

杨黎:对,这是什么原因呢?它是这样的,我不是有意要这样的,因为我普通话很差,很差的话你读音不准,你读到这个实际上就很难受,本意是好的,你给读差了。所以说我就要用我们成都话,为什么我能有这个先决条件呢?我告诉你吧。比如说你把它放在一个上海人那里,一个广东人那里,它是没这个条件了。我们成都话也是北方语系,而北方语气里面还比较正派的,就是接近普通话型的。

凤凰网文化:其实很多人说,很多外省作家也说,如果能允许他们用方言写作,包括你说用“瓜娃子”写作,那写作要是如虎添翼。

杨黎:我跟你讲,我现在跟你讲,这种我早就说过了,写文章写过,我说过这东西,是这样的。比如说80年代有很流行的一种说法,就是最牛逼的诗人,他们主要是在四川、北京、南京这几个地方,听我跟你讲。上海跟广州原来是没有诗人的,包括福建没有诗人,为什么?因为他们那几个地方是很苦的,他们的思维是要用自己的语言,比如用闽南话,用粤语,用上海话想,想好了用普通话翻译过来。而我们成都有个得天独厚一面,我说我们是北方语系,我们依然是用我们成都话来想问题,写也用成都话在写,但我们写出来就是现代汉语的那种呈现,普通话一样的。

而且他又不是用的普通话,普通话是个死的语言,还没有长活,他用的是我们当地的语言,方言,他有一种差异,一种错动。我的母语,因为我的是母语,但是我又错开了你的普通话的缺点,因为我的生命之水滚滚翻腾,我这个得天独厚的。你想一想,一个上海人好困难,完全在学外语,他怎么写好呢?所以我就说,那些人都写不好,他们是用普通话写作,一个死的语言怎么写得好东西呢?

我有一次跟一个人有接触,刚刚和别人有接触的时候,我那时候说不来普通的话,我说的是成都话,他就一直问我,你难道思考也用成都话吗?不用普通话吗?我当时觉得这话问得好怪,我思考为什么要用普通话呢?我搞错了,别人是这样的,他没有办法写作,我很鼓励他们闽南人用闽南语写,广东人应该用粤语写作,上海人用上海话写作,江浙人都用江浙话写作才对。这个大一统的国家,它糟糕的地方就是统一文字,统一文字是扼杀了中国近千万平方公里这些人的生命,统统被扼杀了,为什么我们这个种族显得那么讨厌?就是它被扼杀了的原因。

凤凰网文化:所以其实我刚才,您也基本回答了,我想问你,各地都有文化,或多或少,但是好像比较后的几个地,你刚才说的,北京、南京、成都,可能跟你整体的语言系统有关。

杨黎:对,我们是受益者,你在我们的主场,任何人都可以。

凤凰网文化:所以杨黎要是万一生在福建?

杨黎:我生在福建我可能是傻瓜。

凤凰网文化:咱们现在在这聊天是不可能的,是笑话。

杨黎:对,我可能是个傻瓜,说不定也是个商人,说不定早就判死刑了。一个人的语言好重要,决定他的一切,你让我生在这个地方,我又不能用我这个地方的语言进行生活,等于我就是个行尸走肉。现在规定香港那边不准说粤语,要说普通话,多恐怖。

海子的苦难源自性苦闷 我提倡“后死为大”

凤凰网文化:再评论几个公众人物吧。我知道你个人对海子也就是一个死者为大,仅此而已。

杨黎:我可以评价一下他。

凤凰网文化:你认为他那一套,你认为他太拿痛苦当成创造的一个出发点吗?所以造成一种有点滥情,或者什么的?

杨黎:虽然他是个小孩,他也有大的时候,人类是需要这种经历的,如果他不死的话,他也许现在是非常地辛苦,也许他是一个实用主义者,是某一个大学的教授,或者是一个什么什么领导,他的可能性很多,因为在他那个年龄,就喜欢苦难、痛苦、思索,说到底就是性苦闷。

凤凰网文化:你有过那阶段吗?

杨黎:我也有过,因为我的性生活开始很早,我从18岁就同居了,我怎么会有那么多苦难呢?

凤凰网文化:对,这就回到你刚才原本了,一切都是性问题,一切都是在争取做爱的权利。

杨黎:对,像一个人,海子他的苦难,他的意气,就是一个小孩,二十三四岁,又没有爱情,性生活都没有过上,每天就苦苦难难的,眉头皱紧。我见过他一次,到成都来。我说他练气功的。

凤凰网文化:很多人不承认这事。

杨黎:谁不承认?

凤凰网文化:因为很多认为海子的死,大家愿意给他赋予一些东西,他不希望有气功这种说法。

杨黎:像中国很多人都是性变态,都是性苦闷。

凤凰网文化:你的打击面真大杨黎。

杨黎:小孩其实都是,找到另一个性苦闷的,作为某一项,他满足了他性的释放,不然你叫别人怎么办?他对海子感动,哭泣,阅读和模仿都是有性变化。

凤凰网文化:所以喜欢海子的人也可能有你说的这个问题。

[独家]诗人杨黎:在中国只有“废话”是最可信的
杨黎:都是。不是有可能,我比较绝对,他的才华就是个小孩,你让我怎么评价,小孩比较聪明的也有。

凤凰网文化:这种事看的也很明白,就是没有太多才华的人被放到那个位子,很正常。

杨黎:不,他有死亡嘛,有死亡,有死亡这东西也是一种勇气,你敢吗?我不敢。以生命做出代价也是值得的,所以我们怎么样吹捧海子都没有错的,都死了,悲催的。他知道世界会变成这样吗?我不认为死者为大,我是这样说的,我说“后死为大”,这四个字你可以记住。

凤凰网文化:再具体一点。

杨黎:就是一个人,所有活着的人都比死了的人伟大,就是这样的,如果他愿意的话。

凤凰网文化:对啊,那么不幸吗都?

杨黎:不,死了你不知道今天所发生的一切。

凤凰网文化:对,活的久看得见。

杨黎:活的人可以知道,而以前发生的一切我们都知道,除非你不想知道,否则你一读书你就都知道了,那么你就和以前的人都是一样的,你在对话的基础上,你都比他更加多一天。

谈乌青走红:影响力是个坏东西

凤凰网文化:讲讲乌青,因为你太了解他了,可以这么说吧?

杨黎:我恰好不了解他。

凤凰网文化:这是你回答问题的方式吗?

杨黎:不是、不是、不是,我真的是越来越不了解他了,你说我能了解他什么?

凤凰网文化:想问你网络对乌青的出来的那种推动力,以及他到底是一个偶然还是必然?

杨黎:这个事件是偶然的,但乌青要出来是必然的。

凤凰网文化:出来是什么概念?

杨黎:就是你说怎么概念就是怎么概念,成名,让更多的人知道。肯定的,那是必然的,随着时间一步一步地遗失,他就会成为一个很有名、很有名的人。

凤凰网文化:成名是什么概念?

杨黎:变成大师,成名就是知道他的人越来越多了,比如李白就很成名。

凤凰网文化:这个解释很简单。

杨黎:可能人成名之后发现,如果是正面的他就有影响力,就会转化成利润。

凤凰网文化:除了利润呢?你觉得一个成名的人他应该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去再做一些吗?那些类似公益的。

杨黎:没意义。

凤凰网文化:这个问题好恶心。

杨黎:没有名的人也会这样做,成了名的人,都会这样做。

凤凰网文化:都会做,可是影响力是不一样的。

杨黎:影响力就是坏东西。人类傻,他有影响力,公共人你就是有影响力的吗?

我们现在公共人又是怎么了?就是演艺人是第一位的,政治人还排在第二,要体育明星什么的,你想一想一个体育明星他的影响力很大,但是他的智商很低的。

凤凰网文化:所有的吗?

杨黎:整体的,我们说是他的一个群体,比如体育界这一个界,你说那个什么学术界,你肯定你的智商文化程度都要低于一点,那比人的嘛,那你要影响力肯定很大。所以影响力就是一个复杂的问题。

凤凰网文化:对,对智商低的影响吧这个时候的一些。为什么说你现在不太了解乌青?

杨黎:我不知道你要问什么,写诗我知道他的。

凤凰网文化:就了解诗。

杨黎:就知道他写作,你说我还知道什么,你想知道他什么关系,我会看看我能探到,比如他在写作。

凤凰网文化:他的变化大吗?在朋友里的感觉。

杨黎:好像没什么变化,他一直都是这样的。

凤凰网文化:一个人你觉得没有变化是好还是不好,当然你可以说没有好和不好这个世界上?

杨黎:不会,我不这样说,我不会这样说。有的人变化大好,有的人变化小好,这真的就是具体的,有的人一直很吝啬,我们就需要他变的很大方,这个变化大就好,见了人就请客,我觉得你这个人变化那么大,太好了,太好了,以前是一说掏钱他就赶紧找借口走了,其实这变化多好啊。

我悲观 但我不是悲观主义者

凤凰网文化:既然说到掏钱请客,我觉得你说是你格外爱在外面吃喝,还是你这个圈子爱在外面吃喝,还是中国人就是这样?

杨黎:在外面的时候,你这个话问得很对,因为你为什么要问我们这个问题,你知道我们是另外还有两个字叫什么字?我们是北漂,你回家以后爸爸妈妈的,兄弟姐妹坐在一起吃饭,也是一种天伦之乐,我们用我和麦田那种的,晚上不打个电话出来吃一顿,在家里一个钵子煮碗面吗?

凤凰网文化:你这说出了很多人的感受。

杨黎:我为什么很尊重跟北漂人的交往,我们在一起过年,在一起团圆,我们在一起经常在一起吃饭,因为我们很个体化,因为肯定你的父母没有在这,至少你那个亲人还是很少的,没在这。那么有的人有女朋友了男朋友了那还好一点,没男朋友没女朋友了,比方我的邻居他就找我们一起吃饭,甚至是吃碗面条,坐一坐,他是这样一种结果。

凤凰网文化:讲一讲当时是一个什么具体的原因,从成都来到北京?

杨黎:我两个原因,一个原因是爱情,因为我是一个比较怎么说呢,胆怯,还是羞怯的人。

凤凰网文化:你是那样的人吗?

杨黎:内向的人。

凤凰网文化:你是内向的人吗?

杨黎:对啊,你看不出来吗?

凤凰网文化:那内向的,内向的人真的不太一样的,内向的人和内向的人也不太一样看来。

杨黎:不是不是,说明我变化大了,我现在也很内向,真的很内向。来北京是因为我认识王小菊,然后我就决定我有勇气来这个地方,为什么以前我没来呢?我不知道我来了干嘛,我在我十八、九岁的时候我就经常跑出去,一个人跑到外面去待个两、三天,我觉得不行不行,赶紧回家。

凤凰网文化:要放弃很多吗?或者你就是讲一讲北京和四川在这个文化,或者文化圈这上面比较大的差异?

杨黎:现在世界是平的,到处是通的,没什么差异,但是有一点就北京,北漂嘛来的人他们在一起很多年,感情要深厚一点,交往要频繁一点。如果在成都的话大家都有家,虽然成都每天都在交往,但是还保持着一种克制,每天都在交往反而……每天是很有规律化的,到时候你吃饭,到时以后到时就回家。而在那种北京的话他好像有种更加迫切的一种东西,文化上北京肯定比成都牛,有更多的机会、名流和可能性。

凤凰网文化:虽然不是每个可能性都是好的。

杨黎:可能性都是好的。

凤凰网文化:为什么?

杨黎:因为他针对唯一性而言,每次可能性都没产生,你为什么就认定它不好呢?所以我认为可能性都是好的,打开来看一看才知道,哦这个是坏的,可能性总是好的。

凤凰网文化:不知道,我觉得人的本能第一反应可能表现的一个东西,我的本能第一反应就是认为它应该不是好的,我觉得事情只能越变越坏。

杨黎:这个也是一种说法,我觉得也是对的,现在世界悲观主义。

凤凰网文化:你不悲观吗?

杨黎:我悲观,但是我不是一个悲观主义者,悲观也是我要恐怕他,他就是一个烂到透了,烂透的东西,烂完了,还有两种可能,它一直没有二次再生,还有什么好悲观的。

凤凰网文化:现在有什么叫你担心的吗杨黎?

杨黎:我啊。

凤凰网文化:除了给儿子、女儿送出国。

杨黎:也送不出去,儿子这么大了,努力,我担心什么?我担心天掉下来。

凤凰网文化:杞人忧天你觉得是存在的?

杨黎:你这话真的才是废话,都已经那么有名了,成语它是假的是吧?不会,它是存在的,你的意思是说杞人忧天好不好。

凤凰网文化:对,就是他能够用语言表述的他都是存在的,因为他用四字成语表述了,所以你认为他存在。

杨黎:你问的意思我理解了,你认为杞人忧天好不好?是不是这个意思?

凤凰网文化:可是我这样问你会说,没有好不好。

杨黎:不是啊,我觉得很好,真的是很好,忧郁是很好的一种财富,而又到天上去了。

凤凰网文化:有些人的忧郁最后会变成一种很美的东西,有些人的忧郁会变成一种很猥琐的东西。

杨黎:那是人的原因,只要不得忧郁症就行了,抑郁症就行了。

读《橡皮》能带来发财的可能性

凤凰网文化:你自己对着镜头说点橡皮也行。我看你那个上面就写着一句话,这话是你写的吗?说面对什么如此虚无。你自己讲讲,也算做宣传嘛。

杨黎:这个恰好是不好宣传的,因为什么呢?这个东西他本来先锋文学深了一点,你这宣传就要说实际的,比如说我认为每一个人都应该买一本《橡皮》来读一读,它有一种新的可能,他会给任何一个阅读者带来一种可能性,带来很多可能性:愤怒、喜悦、不知所以,你选,随便你选哪一种,就这样的阅读你还不期待吗?就像一个女人一样的,这种女人你还不期待吗?

凤凰网文化:这是你在家想好的广告词吗?

杨黎:没有没有,我突然想好的,我怎么可能先想这些问题呢?我是反应比较快的。

凤凰网文化:但是我觉得杨黎恰恰是,你所有的东西都是从你的智商的角度去出发想,可是世界上肯定有很多人,他不需要那么多不确定性,不需要那么多惊喜,不需要那么多打开盒子看一看。

杨黎:那我就告诉他这样,也许是一个发财的机会你要放弃吗?读嘛,真的,我劝告所有真正寻找发财机会的人读《橡皮》,真的是,而里面有一说发财的可能性,这个可能性大家喜欢吧,所以可能性永远是好的。我也可以对所有的剩男、剩女说买本《橡皮》吧,真的有机会。

凤凰网文化:你不担心因为这句话大家把你的橡皮误解成一个什么其他别的的东西吗?

杨黎:我哪里担心呢?他因为本来就是个东西,不可能被改变的。

凤凰网文化:你觉得万金油是好的东西吗?

杨黎:万金油当然很好。

凤凰网文化:是吗?

杨黎:哪都摸一下很舒服,如果不能成为那个什么。

凤凰网文化:恰恰他什么都治不了。

杨黎:对,如果你医不好艾滋病,你就去当万金油,是不是这样说?不是的。

凤凰网文化:这倒是一个万金油。

杨黎:不是的,你看我那么怎样为一个橡皮做一个宣传,就是说一些这样的话。实际上到今天为止,知道《橡皮》的人都已经知道了,没有知道的就是现在还不想知道,但有一天会有人知道。没有知道的人他现在不知道吗,想知道的人他现在都知道了。

凤凰网文化:我恰恰是相信没有知道的人,看了这个节目他也不想以及不会知道。

杨黎:为什么呢?

凤凰网文化:不知道啊,我是这么想事情的。

杨黎:但是说不定他就有一个人他就想知道这个。

凤凰网文化:我想事情的思维是一个人如果想了解一件事情,他会在第一时间了解到。

杨黎:那你那个人才12岁,应该等到他长到了解这个岁数的年龄,了解这个书的年龄,比如说你10年前你知道《橡皮》吗?因为你太小的,20年前你知道杨黎吗?知道非非吗?但是你有小孩的。

凤凰网文化:我10年前也不知道杨黎。

杨黎:对了,所以说你要随着年龄的增长你才会知道,你还是一个该知道的人你就该知道了(02:06:00)。

凤凰网文化:所以就是你说的,后死为大。

杨黎:后死为大。

凤凰网文化:使劲活。

杨黎:后死为大,珍惜生命,多励志,多向上,多主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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