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读《种树郭橐驼传》有感
柳宗元的《种树郭橐驼传》，原是一篇谈种树之道对治国有所借鉴的杂文。但细品之，发觉得益并不止于此，在教育方面，这篇文章也多有启示。
在文中，郭橐驼传授的种树经验，核心思想就是“能顺木之天，以致其性焉尔”。翻译为：顺应、符合树木生长的客观规律，让它们的习性特点充分显露。这些习性特点有：“凡植木之性，其本欲舒，其培欲平，其土欲故，其筑欲密。”随后，他扼要介绍了自己的“种树经”：“既然已，勿动勿虑，去不复顾。其莳也若子，其置也若弃，则其天者全，而其性得矣。故吾不害其长而已，非有能硕而茂之也。不抑耗其实而已，非有能蚤而蕃之也。”接着，他强调了“他植者”（其他种树人）常犯的错误：“他植者则不然：根拳而土易。其培之也，若不过焉则不及。苟有能反是者，则又爱之太殷，忧之太勤。旦视而暮抚，已去而复顾；甚者爪其肤以验其生枯，摇其本以观其疏密，而木之性日以离矣。”并总结说，“虽曰爱之，其实害之；虽曰忧之，其实仇之，故不我若也，吾又何能为哉？”
读到这里，自然会联想到，教育育人之道与郭橐驼的种树经验有何其相似之处。首先，少年儿童的成长也类似树木的生长。既有其天性，犹如“木之天”。比如好奇心、求知欲强，活泼好动等，又如心理成熟时期、过程，身体发育规律等，是为共性。同时，天性又各不相同，表现为个性特点，犹如“以致其性焉尔”中的“性”。比如有的孩子喜欢音乐且有天赋，在他们耳朵里或能听出“哀悁悁之可怀兮，良醰醰而有味”，而有的孩子兴趣不在此，任何音乐都可能听得麻木不仁。可见人各有所长，自幼如是。
其次，家长、老师对孩子的教育方式也常犯“他植者”的毛病，存在各种违背儿童成长规律的举动，归纳起来主要有两种毛病。一种毛病是约束过多。表现为两方面：一是不考虑“致其性”。或者不顾及孩童天真活泼的共性，施加死板的填鸭式教育；或者忽视孩童的个性差异，一味盲目地制定各种课外辅导计划，不管孩子愿不愿意学，适不适合学。二是在学业定量方面“不过焉则不及”。即不是太多就是太少，往往是“并发”的：由于在主课业上过多，在所谓不重要的领域就必然太少，造成或重或偏。这实际上就是“不知其长，必害其长”的恶果。另一种毛病则是爱得过分。“爱之太殷，忧之太勤”。要么该管不该管的都去管，轻则不利于发挥孩子的能动性，重则造成孩子与父母、老师之间产生隔膜，形成不信任；要么一切放任都不去管，久而久之，孩子习非成是，随波逐流。
那么，从这篇《种树郭橐驼传》来看，怎么才算是正确的育人之道呢？就是要像郭橐驼种树那样，“能顺木之天，以致其性”，在教育方面，即要顺应、符合少年儿童成长的客观规律，让他们个性特长充分发展，既不应违背，也不能完全放任。其中，简单一个“顺”字却富含了深奥的道理。“顺”字为会意字，金文从页（人头），从川，会人的思路像水流一样顺循。（《汉字源流字典》第886页）《说文·页》：“顺，理也。”在此处，指符合事理或规律。
除了符合上述“致其性”的规律，还要遵循一个人从小到大发育、成长的时间规律和时期特征。在孩提时代（初中以前），教育应适度严格规范一些。因为这一时期，儿童身心、情智都远未定型，未萌的本性会自由发展为任意的可能，所以需要相对严格的教导培养。荀子说：“木受绳则直，金就砺则利。”“木直”离不开“绳”，“金利”离不开“砺”，也就是这个道理。这时，教育的目的都是为了培养自觉性、自生性，以养成良好的习惯，为未来适应社会环境打下坚实的基础。在青少年（初中以后）时代，教育就应偏重于引导、启发。因为这一时期，一个人已到了价值观逐步形成、个性开始发展的阶段，束缚式、溺爱式或灌输式的教育方式显然不能有效适应人成长的需要，难以打开个性发展空间，不利于人格的进一步塑造与完善。由此可见，人生不同阶段，采用不同的施教方法，做到如郭橐驼那样“能顺木之天，以致其性”，把握人性发展变化的规律，才是正确的育人之道。
西蒙绍然（万军）
2013-10-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