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志异》之《聂小倩》 重生之聂小倩

最近闲来无事,下载了蒲松龄的《聊斋志异》存到新买的mp4里,没事翻出来看看。这文化水平不行,看古文还有点费劲,哈哈。不过写得真是生动简洁,看着挺有趣。就将其中最有名的一个故事《聂小倩》整理一下。这不,这个月新版的刘亦菲+古天乐演的《倩女幽魂》就要上映了,咱也应个景,看看原来的故事究竟是怎么样的。

《聂小倩》

宁采臣同学,是浙江人,性格慷慨豪爽,人品正直。总跟人说自己个“不贪财来不好色。”有一次,他去金华(去买火腿肠吗?不是,大概是赶考去),走到北城那块,在一处寺庙休息过夜。这个寺庙里,大殿富丽,高塔壮观,可惜啊,长满了一人多高的野草,貌似非常荒芜,没有什么人迹。东边和西边是僧侣的房间,门都虚掩着。只有南面有间小屋,看着崭新结实。又看见大殿的东边角落,有郁郁葱葱的竹林,台阶下一大水池,野生的莲藕已然开花。宁同学喜欢这里清静无人,而城里的旅店那么贵,还不如住这,于是便想留宿一阵,一边散步一边等和尚们回来。天快黑时,有人来南屋敲门,宁同学彬彬有礼地告诉他自己的想法。那人说:“这房子没有主人,仆人们也都搬走了。你愿意在这荒郊野岭每天学习,是好事啊!”宁同学很高兴,借用破木头破板子当床和桌子,准备长期住下。一天晚上,月明星稀,月光如水,两人在大殿走廊里聊天,互问姓名。那人说自己姓燕,叫赤霞。宁同学以为他也是去赶考的考生,可听他的口音又不像浙江人。一问,燕先生介绍说自己是秦人(应该是陕西人吧?),听口气很是朴实诚恳。不久,聊到没话说了,道别完便各自回屋睡觉。

宁同学躺在新屋里,还认床,老也睡不着。听屋子北面有声音,像是有人。于是起身,趴在北墙下偷看,只见,矮墙外面有个小院,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还有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太太,两人站在月色下时不时地说话。中年妇女说道:“小倩怎么这么长时间还不来啊?”老太太说“一会就来了。”中年妇女说“不会是对姥姥你有什么意见吧?”老太太说“没听说啊,不过看她样子不太高兴。”中年妇女又说“这小妮子不那么容易相处。”没多久,走来了个十八九岁的少女,绝代风华。老太太笑着说道:“真是背后不能嚼舌根啊,我俩正说话呢,你这个小妖精悄无声音地就来了,幸亏没说什么坏话。”接着又道“小娘子真像画里的人一样美啊,我要是个男人,也要被你迷倒了。”少女说道“姥姥不夸,谁会说好?”(没明白原文啥意思,瞎猜的)中年妇女和少女不知道又说了些什么。宁同学想着这是邻居家眷间聊天,还是回去睡觉吧,不听了。过了一会,就静悄悄没声音了。

刚刚要睡着,就感觉有人来到屋门外,急忙起身查看,居然是北院那个少女。宁同学很惊讶,问什么事。少女笑着说道“夜里睡不着觉,想来跟你一起OOXX。”(呵!太直接了吧!!)宁同学一脸正气答道“你我要小心人言可畏,稍有失足,就败坏道德了。”少女说“夜里没人知道的。”宁同学又拒绝了。少女走来走去又想说什么,宁同学骂道“还不快滚?!不然,我就喊南屋的人来啦。”少女一听害怕,走掉了。走到大门外,突然转身又回来了,将一锭黄金放在了床褥上。宁同学拿起来扔到院里,说道“不义之财,别脏了我的被伙!”少女被说得不好意思,捡起金锭自言自语道“这个男人真是铁石心肠。”

话说一天,有个兰溪生带了个仆人也来等候考试,借宿在东边厢房,到夜里突然死翘翘了。脚底板有小眼,像是被锥子扎过一样,细细地流着血,大家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又过了一宿,仆人也挂了,死法一样。晚些时候,燕先生回来了。宁同学问他,燕觉得有鬼作怪。宁同学向来正直,不太相信。夜晚,少女又来,对宁说,“小女子我看过那么多的人,没有一个像你这样刚正坚强的。你真是圣贤之人啊,小女不敢欺骗你。我是小倩,姓聂,十八岁时死掉,葬在寺庙旁边,受到老妖怪威胁,派我去干见不得人的勾当,主动勾引男人,其实我并不愿意。现在庙里没什么人可以杀了,就怕半夜夜叉鬼来。”宁同学非常惊讶,忙问怎么应对。少女说,“跟燕先生呆在一屋能够免灾。”宁又问“为什么不去勾引燕先生?”她答道,“他不是普通人,所以我不敢接近。”宁又问道,“那你是怎样迷惑人的?”少女回道,“跟我亲热的人,我用藏着的锥子扎他脚,待他昏迷过去,然后吸血回去供老妖怪喝。或者用金子来诱惑他,其实那不是真的金子,而是罗刹鬼的骨头,留下便能挖取人的心肝。这两种方法,看对方喜欢什么就用什么。”宁同学十分感谢小倩,问什么时候要戒备夜叉鬼来。小倩说,明晚。临走时,小倩哭着说道,“小女落入妖怪的地盘,不能逃脱。郎君你有胆有义,一定能将我救出苦海。如果肯将我的尸骨包走安葬好,就是救了我的命了。”宁同学毅然决然地答应了。问她尸骨葬在什么地方,答道,“要记住白杨树的上面,有个乌鸦窝,那就是了。”说完走出门去,飘飘然消失了。

第二天,宁同学怕燕先生出门,一早就过去相约。晚上备好美酒佳肴,时刻观察他。接着又约他在一屋里睡,燕先生借口性格孤僻喜欢清静,拒绝他。宁同学不听他的,硬是抱着被褥过来,燕先生没有办法,只好听他的,将床铺好,并嘱咐他说,“小人我知道您是个硬汉,很守信用(原文没看懂,惭愧,望指正)。有些小原因难以解释。只是,千万别翻开这盒子偷看,否则对我们俩都没有好处。”宁同学恭恭敬敬地说知道了。然后,各自睡觉去了。燕先生将以盒子放在窗户上,接着一躺在枕头上便鼾声大作,像打雷一样。宁同学实在睡不着。就在将近一更左右,窗外隐隐约约有人影。一会过来靠近窗户偷看,目光像闪电一样。宁同学害怕起来,刚想叫醒燕先生,突然有东西要撕破盒子,从里面里冒出来,一条亮光,直抵窗上石头窗沿,嗖地一闪,便被收入盒中,像电光灭掉一般。燕先生醒来起身,而宁同学假装睡觉,暗自观察。燕先生拿起盒子检查,取出一物,对着月光又看又闻的。只见那东西白色光芒,晶莹剔透,两寸多长,韭菜叶子那么宽。燕先生左一层右一层,包裹结实后,重新扔进破盒子中。自言自语道,“是什么老鬼,居然这么大胆,敢弄坏我的盒子?”接着重新躺下。宁同学惊讶极了,赶紧起身问他,并讲明自己已经看见。燕先生说道,“既然我们相知,就不隐瞒你了。我是个剑客。如果不是石头窗沿,那妖怪肯定当场就死掉了。不过即使没死,也伤了。”宁问,“捉到的是什么东西啊?”燕答道:“是剑。刚刚闻着,有股妖气。”宁同学想看看,燕将它拿出,果然一把闪闪发光的小剑。于是,宁同学向燕先生重重道谢。

第二天,宁同学看到窗外有血迹。于是走出寺庙,向北,见有一片片荒坟,果然又看到一颗白杨树,树尖上有个乌鸦窝。宁同学想办法拿到并装起来回去了。燕先生安设了祖帐,情谊深厚,送宁同学一个破皮囊,说道,“这是剑袋。好好收藏能避邪驱鬼。”宁同学想向他学习法术。燕先生回道,“你为人正直而且重义气,本可以学的,可是你还是大富大贵的人,而不是我们这江湖之人啊。”宁同学假借说自己有个妹妹在此安葬,挖出尸骨,用衣服收好,租了条船便回去了。宁同学家在野外,于是就在家外面安葬了尸骨,祭拜并祝福道,“可怜你无依无靠孤魂野鬼,安葬在我家附近,哭声也能听见,不会有恶鬼欺负你了。这有一碗水请喝,别嫌弃不干净。”祝福完毕便往回走,只听后面有人呼唤到,“稍等一下,一起走吧。”一回头,原来是小倩。只见她兴高采烈地说道,“你真讲信用,死十次也无法报答你救命之恩。请带我一起回去吧,愿拜见长辈,侍奉终身。”宁同学细细一看,只见她肌肤白里透红,小脚细嫩如笋,白天看其面相,更加艳丽动人。于是一起来到家中。告诉小倩小坐稍等,然后他先去看老母亲。母亲很惊讶。当时,宁同学的妻子病了很久,母亲告诫千万别说话,怕她受惊吓。说完,小倩缓缓地走进来,拜倒在地下。宁同学说道:“这是小倩。”母亲惊慌不知所措。小倩对母亲说,“女儿我就一个人孤孤零零,远离父母兄弟。幸亏公子可怜我,对我有恩,我愿意侍奉您老,报答大恩大德。”母亲见她温柔可爱,这才敢对她说话,“姑娘能看上我儿子,我很高兴啊。可是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要延续香火,不敢让他娶个鬼做媳妇啊。”小倩说,“女儿我实在没有别的想法,如果老妈妈您不敢相信我这阴间的人,我愿兄妹相称,同样侍奉您,怎么样呢?”老母亲见她诚恳,同意了。小倩想即刻拜见嫂子,母亲称她有病在身谢绝了。于是小倩立刻下厨,代老母亲做饭。穿梭于各屋之间,如同久居在此一般。

到了晚上,母亲害怕起来,赶小倩回去睡觉,不给她铺设床褥。小倩暗暗知道母亲的意图,就径自离开了。走过房门,刚想进去,又退回来,在门口走来走去徘徊不已。宁同学招呼她进去。小倩答道,“屋里有剑气,很吓人。路上没有来见你,就是这个原因。”宁同学知道是皮囊的缘故,便取下来挂在另间屋子里。小倩进去,坐在烛灯边,很久也不说一句话。过了一会,问道:“晚上读书吗?我小时候读过《楞严经》,现在忘记大半了。请给我看一本吧,晚上有空向哥哥请教。”宁同学答应了。又坐了一会,静悄悄没有说话,到二更天了,也不说走。宁同学催她。她愁道:“我是从别的城过来的孤魂野鬼,真的很怕荒坟野冢啊。”宁同学说,“房子里实在没有别的床,而且兄妹间也应避嫌啊。”小倩只好起身,眉头紧皱,欲哭的样子,慢慢吞吞地走出门,过了台阶消失了。宁同学暗自怜惜她,想留她睡在别的床上,但又怕母亲生气。小倩每天早上给母亲请安,打洗脸水,下厨房做饭,一切令母亲很开心。黄昏时分就离开,走过屋头时,就着烛灯读经书。感觉到宁同学要睡觉时,便难过地出门离去。

当时,宁同学的妻子病病泱泱,什么也做不了,母亲很劳累,而自从小倩来后,安逸多了,心里十分感激。日益熟悉后,像对自己女儿一样喜欢起来,竟然忘记她是鬼了,不忍心晚上让她走,愿留她一起睡。小倩刚来时,不吃不喝,半年渐渐消瘦。宁同学母子都很怜爱她,不愿当她是鬼,而别人也分辨不出来。不久,宁妻去世了,母亲有意招小倩为媳,又怕对儿子不好。小倩觉察到了,便趁机说道,“我在这住了一年多,应该很了解我的为人。因为不愿再害人,所以跟着郎君一起回来。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因为公子光明磊落,仰慕公子,上天也钦佩他。实在是想跟在他身边几年,借得光宗耀祖。”母亲也知道她没有恶意,但担心她不能给宁家延续香火。小倩道:“儿女都是上天安排赐予的。郎君注定有福之人,会有三个儿子,不会因为娶了鬼妻而夺走的。”母亲相信了她,跟儿子一起商量。宁同学很高兴,大摆宴席款待朋友。一会请出新娘,小倩大大方方出来,端庄美丽,屋里人见了,没人怀疑是鬼,反而以为仙女下凡。朋友的老婆们拉着她的手道贺,争着想认识她。小倩善于画兰花、梅花,于是便作画答谢。得到她画作的人,赶紧珍藏起来当传家宝,视为荣耀。

一天,小倩探头看窗前,怅然若失的样子。突然问道“皮囊哪里去了?”宁答道,“因为你害怕,所以挂到别屋了。”小倩说道,“我接触人气这么久了,已经不怕啦,还是取来挂到床头为好。”宁同学问她为什么,她答,“三天来,忧心忡忡,停不下来,我想一定是金华那个妖怪,恨我逃走了。我怕它早晚会来找我。”宁同学果然带回皮囊。小倩仔细审视,说道,“这个剑仙用来盛人头的。败在这皮囊里,不知道杀了多少人啊!我现在看着它,还感到身上凉飕飕的。”于是将它挂了起来。第二天,让人移挂到门口。夜里正坐在烛灯旁时,突然有一物像鸟一样飞来进来。小倩慌忙躲到帘子中间。宁同学一看,这东西像夜叉一样,眼睛如电,舌头如血,急如闪电,到门口时停住了,在门口徘徊了一阵,渐渐靠近皮囊,想用爪子摘取下来,貌似要将其撕裂。皮囊突然喀嚓一声响,大开大阖,恍惚间,从里面突出一个半身的鬼,将夜叉揪入皮囊,然后便寂静无声,皮囊跟往常一样严丝合缝。宁同学惊讶异常,小倩出来,高兴地说道,“这下没事了!”一起打开皮囊一看,里面只有几斗清水而已。

此后又过了几年,宁同学果然考中了进士。生了个儿子。纳妾后,又生了两个儿子,都很有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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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长的故事啊,从头写到尾,累死人了~~~~~看来我今天真是真是闲得不轻,啧啧。。

看原文很朴素,电影除了人名,情节已经改得面目全非了。尤其电影里宁采臣的性格被刻画成文弱书生,与原著相去甚远。

原文如下:

聂小倩
《聊斋志异》之《聂小倩》 重生之聂小倩

  宁采臣,浙人,性慷爽,廉隅自重。每对人言:“生平无二色。”适赴金华,至北郭,解装兰若。寺中殿塔壮丽,然蓬蒿没人,似绝行踪。东西僧舍,双扉虚掩,惟南一小舍,扃键如新。又顾殿东隅,修竹拱把,阶下有巨池,野藕已花。意甚乐其幽杳。会学使案临,城舍价昂,思便留止,遂散步以待僧归。日暮有士人来启南扉,宁趋为礼,且告以意。士人曰:“此间无房主,仆亦侨居。能甘荒落,旦暮惠教,幸甚!”宁喜,藉藁代床,支板作几,为久客计。是夜月明高洁,清光似水,二人促膝殿廊,各展姓字。士人自言燕姓,字赤霞。宁疑为赴试者,而听其音声,殊不类浙。诘之,自言秦人,语甚朴诚。既而相对词竭,遂拱别归寝。
  宁以新居,久不成寐。闻舍北喁喁,如有家口。起,伏北壁石窗下微窥之,见短墙外一小院落,有妇可四十余;又一媪衣绯,插蓬沓,鲐背龙钟,偶语月下。妇曰:“小倩何久不来?”媪曰:“殆好至矣。”妇曰:“将无向姥姥有怨言否?”曰:“不闻;但意似蹙蹙。”妇曰:“婢子不宜好相识。”言未已,有十七八女子来,仿佛艳绝。媪笑曰:“背地不言人,我两个正谈道,小妖婢悄来无迹响,幸不訾着短处。”又曰:“小娘子端好是画中人,遮莫老身是男子,也被摄去。”女曰:“姥姥不相誉,更阿谁道好?”妇人女子又不知何言。宁意其邻人眷口,寝不复听;又许时始寂无声。
  方将睡去,觉有人至寝所,急起审顾,则北院女子也。惊问之,女笑曰:“月夜不寐,愿修燕好。”宁正容曰:“卿防物议,我畏人言。略一失足,廉耻道丧。”女云:“夜无知者。”宁又咄之。女逡巡若复有词。宁叱:“速去!不然,当呼南舍生知。”女惧,乃退。至户外忽返,以黄金一锭置褥上。宁掇掷庭墀,曰:“非义之物,污我囊囊!”女惭出,拾金自言曰:“此汉当是铁石。”
  诘旦有兰溪生携一仆来候试,寓于东厢,至夜暴亡。足心有小孔,如锥刺者,细细有血出,俱莫知故。经宿一仆死,症亦如之。向晚燕生归,宁质之,燕以为魅。宁素抗直,颇不在意。宵分女子复至,谓宁曰:“妾阅人多矣,未有刚肠如君者。君诚圣贤,妾不敢欺。小倩,姓聂氏,十八夭殂,葬于寺侧,被妖物威胁,历役贱务,腆颜向人,实非所乐。今寺中无可杀者,恐当以夜叉来。”宁骇求计。女曰:“与燕生同室可免。”问:“何不惑燕生?”曰:“彼奇人也,固不敢近。”又问:“迷人若何?”曰:“狎昵我者,隐以锥刺其足,彼即茫若迷,因摄血以供妖饮。又惑以金,非金也,乃罗刹鬼骨,留之能截取人心肝。二者,凡以投时好耳。”宁感谢,问戒备之期,答以明宵。临别泣曰:“妾堕玄海,求岸不得。郎君义气干云,必能拔生救苦。倘肯囊妾朽骨,归葬安宅,不啻再造。”宁毅然诺之。因问葬处,曰:“但记白杨之上,有乌巢者是也。”言已出门,纷然而灭。
  明日恐燕他出,早诣邀致。辰后具酒馔,留意察燕。既约同宿,辞以性癖耽寂。宁不听,强携卧具来,燕不得已,移榻从之,嘱曰:“仆知足下丈夫,倾风良切。要有微衷,难以遽白。幸勿翻窥箧襆,违之两俱不利。”宁谨受教。既各寝,燕以箱箧置窗上,就枕移时,齁如雷吼。宁不能寐。近一更许,窗外隐隐有人影。俄而近窗来窥,目光睒闪。宁惧,方欲呼燕,忽有物裂箧而出,耀若匹练,触折窗上石棂,飙然一射,即遽敛入,宛如电灭。燕觉而起,宁伪睡以觇之。燕捧箧检征,取一物,对月嗅视,白光晶莹,长可二寸,径韭叶许。已而数重包固,仍置破箧中。自语曰:“何物老魅,直尔大胆,致坏箧子。”遂复卧。宁大奇之,因起问之,且告以所见。燕曰:“既相知爱,何敢深隐。我剑客也。若非石棂,妖当立毙;虽然,亦伤。”问:“所缄何物?”曰:“剑也。适嗅之有妖气。”宁欲观之。慨出相示,荧荧然一小剑也。于是益厚重燕。
  明日,视窗外有血迹。遂出寺北,见荒坟累累,果有白杨,乌巢其颠。迨营谋既就,趣装欲归。燕生设祖帐,情义殷渥,以破革囊赠宁,曰:“此剑袋也。宝藏可远魑魅。”宁欲从受其术。曰:“如君信义刚直,可以为此,然君犹富贵中人,非此道中人也。”宁托有妹葬此,发掘女骨,敛以衣衾,赁舟而归。宁斋临野,因营坟葬诸斋外,祭而祝曰:“怜卿孤魂,葬近蜗居,歌哭相闻,庶不见凌于雄鬼。一瓯浆水饮,殊不清旨,幸不为嫌!”祝毕而返,后有人呼曰:“缓待同行!”回顾,则小倩也。欢喜谢曰:“君信义,十死不足以报。请从归,拜识姑嫜,媵御无悔。”审谛之,肌映流霞,足翘细笋,白昼端相,娇丽尤绝。遂与俱至斋中。嘱坐少待,先入白母。母愕然。时宁妻久病,母戒勿言,恐所骇惊。言次,女已翩然入,拜伏地下。宁曰:“此小倩也。”母惊顾不遑。女谓母曰:“儿飘然一身,远父母兄弟。蒙公子露覆,泽被发肤,愿执箕帚,以报高义。”母见其绰约可爱,始敢与言,曰:“小娘子惠顾吾儿,老身喜不可已。但生平止此儿,用承祧绪,不敢令有鬼偶。”女曰:“儿实无二心。泉下人既不见信于老母,请以兄事,依高堂,奉晨昏,如何?”母怜其诚,允之。即欲拜嫂,母辞以疾,乃止。女即入厨下,代母尸饔。入房穿榻,似熟居者。
  日暮母畏惧之,辞使归寝,不为设床褥。女窥知母意,即竟去。过斋欲入,却退,徘徊户外,似有所惧。生呼之。女曰:“室有剑气畏人。向道途中不奉见者,良以此故。”宁悟为革囊,取悬他室。女乃入,就烛下坐;移时,殊不一语。久之,问:“夜读否?妾少诵《楞严经》,今强半遗忘。浼求一卷,夜暇就兄正之。”宁诺。又坐,默然,二更向尽,不言去。宁促之。愀然曰:“异域孤魂,殊怯荒墓。”宁曰:“斋中别无床寝,且兄妹亦宜远嫌。”女起,颦蹙欲啼,足儴而懒步,从容出门,涉阶而没。宁窃怜之,欲留宿别榻,又惧母嗔。女朝旦朝母,捧匜沃盥,下堂操作,无不曲承母志。黄昏告退,辄过斋头,就烛诵经。觉宁将寝,始惨然出。
  先是,宁妻病废,母劬不堪;自得女,逸甚,心德之。日渐稔,亲爱如己出,竟忘其为鬼,不忍晚令去,留与同卧起。女初来未尝饮食,半年渐啜稀酡。母子皆溺爱之,讳言其鬼,人亦不知辨也。无何,宁妻亡,母隐有纳女意,然恐于子不利。女微知之,乘间告曰:“居年余,当知肝膈。为不欲祸行人,故从郎君来。区区无他意,止以公子光明磊落,为天人所钦瞩,实欲依赞三数年,借博封诰,以光泉壤。”母亦知无恶意,但惧不能延宗嗣。女曰:“子女惟天所授。郎君注福籍,有亢宗子三,不以鬼妻而遂夺也。”母信之,与子议。宁喜,因列筵告戚党。或请觌新妇,女慨然华妆出,一堂尽眙,反不疑其鬼,疑为仙。由是五党诸内眷,咸执贽以贺,争拜识之。女善画兰、梅,辄以尺幅酬答,得者藏之什袭以为荣。一日俯颈窗前,怊怅若失。忽问:“革囊何在?”曰:“以卿畏之,故缄致他所。”曰:“妾受生气已久,当不复畏,宜取挂床头。”宁诘其意,曰:“三日来,心怔忡无停息,意金华妖物,恨妾远遁,恐旦晚寻及也。”宁果携革囊来。女反复审视,曰:“此剑仙将盛人头者也。敝败至此,不知杀人几何许!妾今日视之,肌犹粟栗。”乃悬之。次日又命移悬户上。夜对烛坐,欻有一物,如飞鸟至。女惊匿夹幕间。宁视之,物如夜叉状,电目血舌,睒闪攫拿而前,至门却步,逡巡久之,渐近革囊,以爪摘取,似将抓裂。囊忽格然一响,大可合篑,恍惚有鬼物突出半身,揪夜叉入,声遂寂然,囊亦顿索如故。宁骇诧,女亦出,大喜曰:“无恙矣!”共视囊中,清水数斗而已。
  后数年,宁果登进士。举一男。纳妾后,又各生一男,皆仕进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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