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知道的渭南师院半个世纪的变迁 渭南师院附近的小姐

我所知道的渭南师院半个世纪的变迁

-----刘亦农

1962年我考上渭南瑞泉中学,在校园看到了一则废旧的招生简章,开头的话我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巍巍秦岭山下,滔滔渭河之滨,有一座美丽的高等师范院校,这就是渭南师院……。这段文字使我最初对这个学校留下了朦胧美好的印象。大约到1963至64年,瑞中陆陆续续运进了大批的桌椅板凳、办公用品、图书杂志等物品,我们看到:桌椅上有渭南师院的字样,图书上有渭南师院的印章。而且,瑞中还新进了一批师院的教师。这些老师不少给我们带过课,我的印象特深特好:他们个个知识渊博,上课旁征博引,非常吸引人!对学生也特别负责任。后来我才知道:当时渭南师院停办,副教授以上可以回西安,其余教师就地消化,瑞中借此进了许多好教师。给我们班代课的语文、数学、化学等老师,我记得都有讲师职称。我当时的作文,每次语文老师都批得密密麻麻,文后的批语,少则半页,多则一页甚至两页,老师好像给学生有说不完的话。20多年后的1985年我在陕西师大进修,在图书馆我还见到当年瑞中的我的语文老师-----李老师已有点老态龙钟了,他还认得我,但叫不上名字。李老师当时已退休(好像是师大退休),师大图书馆又抽调他帮助整理古籍。我说:“李老师,您还记得不?我是最不敢见您的那个学生,一次,您让我给你捎带的买一张电影票(那时很难看到的香港的片子),我去的迟买了一张偏后的票,你眼睛不好看不清而中途退场,这是我特别羞愧特别觉得对不起您的一件事。李老师,在瑞中你给我们带语文,课上课下,你给我们讲了许多鲁迅和郭沫若论争的故事,使我们学到了书本上学不到的东西。”李老师是我最敬佩的老师之一,他是北师大毕业,由陕西师大支援渭南师院建校到渭南,师院1963年下马后调到瑞中一直到文革动乱。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逐渐了解到:早在1959年前后渭南已着手筹备渭南师院。当时正在刮共产风,城关公社很快同意征地267亩(现在杜桥中学以东,老铁路以南,后来纺织厂、漂染厂、福利院等单位所占之地)。但由于迁坟难度极大,所以拖延时间较长。1960年5月9日国务院批准成立渭南师院时,仅有空地一片,校舍尚无一砖一瓦。据赵明理先生回忆:当时省教育厅任命的渭南师院院长兼党委书记陈士斌(原西安美术学院副院长),党委副书记崔化民(原陕西师大党委组织部长),他们率领了从陕西师大、西北大学抽调的、渭南县选派的50多名干部和教师,来到了当时渭南县城西郊的杜桥,散居在县文化馆和附近几十户农民家中,他们本着边筹建、边招生、边教学的方针,开始了紧张的建校活动。

1960年全国正处于一个大饥荒的时期,凡经历过那个时期的人都知道:当时物质极度匮乏,人人饥肠辘辘。再加上渭南市是三门峡库区----移民区,1、20万人要离开故土迁往他乡,人心不安。在这样的情况下要建大学,其艰难程度可想而知!我接触过一些参加建校的老师,他们回忆当年的情况无不感慨万端,无不一言以蔽之,不堪回首!一言难尽!下面录取赵明理先生的一段回忆文字,以再现当时情况之一斑:“渭南师院开始建校当年(1960年)未列入统一高考招生计划,只能在全省高校录生之后,直接到各县去录取落榜生。8月底,我们兵分三路:一路去陕北,一路去陕南,一路在关中。我被分配去西府,从渭南骑自行车,骑到西安,骑到凤翔,骑到宝鸡,亏得那时年轻力壮,从不叫苦。不到半个月,中文、数学、物理、化学4个系,各录取了40多名学生。这些被其他高校拒之门外的考生……入学后,尽管学校各方面的条件都很差,但是无需进行专业思想入学教育,不但一个个安心满意,而且学习都很刻苦,校风学风无可挑剔。”

渭南师院发展到1962年的时候,上半年在校学生已有304名,教职工130人,应是稍具规模的了。而且教风学风极好,真是艰难困苦,玉汝于成啊!正如赵明理先生回忆所说:“50多年过去了。(老)渭南师院的教职员工健在的已寥寥无几。我也由血气方刚、朝气蓬勃的青年,变成满头飞雪、双目昏花的古稀老朽。然而,却常常梦回渭南师院。忘不了上世纪60年代初疾风苦雨的岁月,忘不了渭南师院那段虽然艰苦却能磨炼意志的日子…….”是的,我们决不能忘记师院初创时期的艰难困苦!不能忘记为师院创建和发展作出贡献的人们!

这里我讲一个与渭南师院共命运的、在瑞中和师院都是我的老师的真实故事:陈超力老师新加坡大学毕业,1950年代踊跃回国,参加新中国的社会主义建设。他先到陕西师大,因援建渭南师院而到渭南,在师院教古代文学。我见过他给老师院中文系学生编写的一大本古文讲义:纸质低劣粗糙,但刻印和文字水平相当高,可见当时教学条件的艰苦和教师的认真。渭南师院停办后他是讲师,无法再回师大,只好调到瑞泉中学教初中语文。我当时在瑞中上高中,知道陈老师工资特高但却孤身一人(比当时的县长要高得多),性情孤僻,很少与一般教师和学生来往(据说他因失恋而发誓要终生独身)。1966年文革开始后怀疑他是特务,问他:新加坡那么好,为什么回国?带什么任务?……之后他被打入“牛棚“,再之后学生大串联,无人理踩他而流落到一个小县城,在一个僻背的小巷租了一间房子独居下来。他背井离乡、举目无亲。孤独、寂寞、落魄、绝望等等几乎使他走到轻生的边缘----这是1980年代陈老师和我一块出差在旅馆时告诉我的。但是他还是顽强的活过来了。终于在1977年恢复高考之后重返渭南师院(当时叫陕西师大渭南专修科),重上大学讲台,成为渭南师院最老的讲师。后来因为陈老师的教学任务重,讲的特好!仅凭他的那本老讲义,就评上了渭南师院自己评选的最早的副教授。后与新加坡的亲人也取得了联系并在师院分房生子,过上了还算幸福的生活。1978年之后过了22年的2000年,陈老师病故于渭南师院。

我原是高中65级学生,因家庭困难休学一年而到高66级成为老三届,老三届学生一般指文革前高中和初中三届学生,这些学生(包括我们不到一个月将要参加高考的高66级学生)1968年全部下乡或返乡参加农业劳动。1977年12月恢复高考我参加考试时,我在农村已劳动十年并有了三个小孩。1978年4月我接到陕西师大渭南专修科的录取通知书,4月底我们15、6个同学即被抽调到学校搞新生入学的筹备工作。到校后我们才知道:这个所谓的大学在渭南城郊韩马村旁,校园校舍是借用筹建渭南师范学校的地方(全校仅有三栋楼一排平房)。这一级学生基本上全是老三届,即当时所谓的“25周岁以上考生”。文革断送了老三届学生的前程,1977年恢复高考又改变了老三届及其后来人的命运;而77级及以后几级,包括老三届大学生不仅给国家救了急,而且也出了比例较高的精英人才,现任副总理李克强和重庆的书记薄熙来即为77级老三届大学生。所以恢复高考是一个大转折,他迎来了中国教育的春天。渭南师院就是在这个大好形势下获得了再生,我和我的609名老三届77级同学,就是重新被改变命运的这个再生后的学校的第一届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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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仓促上马,新生入校在即。我们被提前调来帮学校搞新生入校准备工作的十几个同学,打地铺睡在教室:每日分头行动,购买搬运桌椅板凳、架子床、书架、以及其他教学和生活用品。而且,盘锅灶、建宣传栏、抬木料、搬档案、打扫卫生等等,也是由我们和我们雇来的技术人员一块干。我们当时虽然没有一分钱的工资,虽然事繁活重,但我们没有一句怨言,事事争着干,个个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我们知道:我们将在这里浴火重生!

1978年5月28---30日陕西师大渭南专修科----即后来的渭南师专、渭南师院77级新生入学报到。那几天大雨滂沱,给那些在中国、以至世界上平均年龄最大的、个个拖儿带女的、大多数家庭几乎没有生活来源的大学生一个下马威。但大雨和其他一切困难并未阻止住这些学生上学的步伐,他们都按时报到了。我的父亲就是在5月29日病故的,我当天正在接待新生,接到噩耗后于当天晚上赶回家葬埋完父亲又赶回学校。也许是上天的安排吧!之后我一生的命运也就和这个学校连接在了一块。

渭南师专经过22年的运行,到1999年年底的时候,已为国家输送了1万余名毕业生,在校学生达到3125人,成教生1200人,应该说是有一定规模的了。2000年3月21日经教育部批准,与渭南教育学院合并组建本科层次的普通高校渭南师范学院,新校区建在渭南市朝阳大街西段。又一个10年过去了,师院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截止2011年3月,现有校园面积86.77万平方米(合1301亩),在校生16216人,面向全国31个省、市、自治区招生。教职工1198人,专任教师879人,正副教授307人,博士203人,连前累计毕业学生40653人。从2006年至今5年来招生和毕业人数每年稳定在4000----5000人上下。渭南师院取得现在这样的成绩,无疑首先是大环境:即党兴则国兴,国兴则事业兴;其次无疑是小环境,即师院全体教职工共同奋斗的结果。在此,我想讲两个我所经历的实例。

早在1987年,我校教育心理学教研室(以下称教心室)即组织西北四省9所师专,编写了适应我们专科教学的教育学和心理学两本教材(陕西师大出版社1988年版),这两本教材均明确提出并实施了在教材正文之外,通过“阅读材料”或“附录”的形式,为学生提供“有用有趣”的事实材料。这种做法受到教育学和心理学界权威朱智贤和李秉德先生的赞扬,李秉德特别指出:“这种编法也是一般教育学教材所不多见的。”这是我们学校最早正式出版的自编教材,这么高的评价对我们教心室全体同志无疑是一个最大的鼓励和鞭策。此后,我们教心室教育学全体教师,都把教育实例(案例)引入教育学教材和教学方法之中作为我们教学的指导思想,到1999年前后仅10多年时间,我们教心室就把搜集教育故事,在教学中引入案例教学、情景教学方式作为重要事情来抓,而且先后正式出版和油印了教育实例选编达12本之多。1998年,“陕西高等教育面向21世纪教学内容和课程体系改革研究计划项目”启动,教育学改革项目我校教心室申报成功,我们随即领导和组织省属师范院校编写了两本教育学教材(一本叙述理论;一本提供实例),这套教材在省教育厅组织的鉴定会上得到专家的肯定,鉴定书指出:“这种做法有特色,有创新,至今在全国尚未发现先例。”教育厅厅长特此为本书作了序言。这套教材先后在陕西人民教育出版社、陕西人民出版社出版和再版,发行数万套,在陕西省属9所师范院校和省电大前后使用7年。与教材相连的案例教学在我校也已进行了23年之久。这在省编高校教材的使用和教法改革中仅此一例,这无疑是我校在学科建设上的殊荣。

从2000年3月教育部批准我院升本时起,新校区建设项目即正式开始筹建。从前期工程的调研、论证、立项、规划、筹款、征地,到一期工程、二期工程、三期工程的竣工。再到1.5万多名学生和400余户教职工的陆续入住,到2007年工程建设基本结束,前后6、7年时间,我院新校区一线建设者以至全校教职工,克服重重困难和阻力,许多人可谓没黑没明,劳尽心血,为新校区的建设立下了汗马功劳。由此,渭南师院将以现代化的崭新面貌重现于世,也为渭南城市文化建设增加了一道壮丽的风景线。近年来,国内外先后有100多所高校和中省领导到我校参观考察,许多人都感慨的说:渭南师院新校区确实气派宏大,应算是陕西省高校最靓丽的校园之一。

我和王振邦是同学并同年留校,都已退休多年。撰写本文时,我和他深谈过一次建校的事情(他曾负责建校),谈到其中的艰难困苦、忍辱负重的种种事例时,他竟然多次老泪纵横、哽咽无语。我知道:干大事必遇大难,此情此心我是能理解的。可喜的是我们已成功地走过了这一段艰难之路。我们这些土生土长的老同学,也算对“教我育我”的母校有点回报了。

梁启超曾多次到清华大学演讲,他引用《周易》的话说:“君子自励犹天之运行不息,不得有一曝十寒之弊。君子接物,度量宽厚犹大地之博,无所不载。”此即为清华“自强不息,厚德载物”校训之源。我们渭南师院亦应切记此话,把1963年停办看做我院之耻,像千年之牛津、700年之剑桥、300年之哈佛、百年之清华一样,办好并坚持下去!另外,大学为学术团体,万不可有官僚气,事事官员说了算。学术领域学术权力要大于行政权力。人才的引进,教学经费的分拨,职称的评定,成果和论文的评选……一律由教授委员会决定,行政人员不得干预。无此,搞好大学是一句空话!!!

2011、4、29于渭南师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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