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剧名家——钟荣 京剧名家名段演唱会



人物概述

钟荣,女,京剧旦角,第三代程派青衣演员。祖籍北京。诞辰:1941年,农历辛巳年。

京剧《春闺梦》全剧钟荣http://www.tudou.com/programs/view/bqvLZ4RaaFc/



艺术经历

她出身梨园世家,自幼随父钟德扬(北京著名琴师,其兄钟喜久是程砚秋班社的花脸)学京戏,亦曾学过学京韵大鼓和评剧,后随著名武旦班世超练功习武,学演《扈家庄》、《梁红玉》。1951年考入华东戏曲研究院实验京剧学校。1956年调南京市青年京剧团,随程派名家新艳秋和著名程派琴师方昌达学戏,专工程派青衣。1960年随团转入江苏省京剧院任演员,2001年7月退休。她先后就教于尚荣芳、周斌秋、程玉菁、朱企新(老一辈程荀两派名票)和昆曲老前辈尤彩云,后又得到郑大同(艺术造诣深厚的老一辈程派名票)、王吟秋、赵荣琛、李世济、李玉茹、熊承旭、李丹林、赵培荣等名家亲授,艺术造诣日深。1963年她在上海演出的《荒山泪》曾一炮打响,并得到毛泽东、周恩来等伟人的赞赏和广大观众的好评。

钟荣兼收并蓄,功底扎实,文武昆乱不挡,且扮相俊秀,身段优美,表演细腻,气度大方,善于塑造各类不同类型的妇女形象。她根据自己嗓音宽厚圆润的特点,在保持刚柔相济、低回委婉的程派唱腔艺术特点的同时,又形成了吐字清、行腔稳、韵味浓、归韵准、寓声于情、声情并茂,令人耳目一新的独特演唱风格。她曾主演过《小放牛》、《春香闹学》、《游园惊梦》、《宇宙峰》、《贵妃醉酒》、《锁麟囊》、《荒山泪》、《窦娥冤》、《玉堂春》、《王宝钏》、《祝英台抗婚》、《朱痕记》、《红拂传》、《文姬归汉》、《贺后骂殿》、《青霜剑》、《春闺梦》、《陈三两爬堂》、《碧玉簪》、《秦香莲》等程派戏和传统剧目,还在《红灯记》、《沙家浜》、《江姐》、《平原作战》等现代京剧中扮演过主要角色。她勇于开拓演出实践之新路,20世纪80年代以来,一战京津,二上关东,三闯上海,四进齐鲁,在全国10余个大中城市举办了180多场程派专场演出,观众达18万7千多人次,平均上座率达86.5%,受到专家和广大观众的一致好评,并被誉为“一位能叫座的演员”。

京剧《起解·会审》钟荣程派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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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特色

钟荣基本功扎实,技艺全面,功底深厚。其演唱在继承程派精华的基础上,特别发挥自己嗓音宽厚圆润的特长,受到广泛的欢迎。

文章及作品

她还具有不凡的文学修养,曾在《戏剧丛刊》上发表与人合作改编的京剧《文姬归汉》,撰写过《我爱程派艺术》和《杂谈程派艺术的继承和发展》等文章。

艺术地位

有一个时期,部分媒体曾有“北李南钟”的提法。“李”即李世济,“钟”就是钟荣了,其知名度由此可见一斑。

获奖情况

钟荣于1992年获“梅兰芳金奖大赛”旦角组的提名奖。

程派传人:钟荣

程疯子http://blog.sina.com.cn/s/blog_5e2810c90100bzsq.html

  

一代名伶、恩师新艳秋先生给钟荣教戏

钟荣,京剧表演艺术家、优秀程派传人,1941年1月出生于北京。中国剧协会员,江苏省剧协会员。1993年获国务院特殊津贴。生于梨园世家,其父为著名琴师钟德扬,后随著名武旦班世超练功习武,学演了《扈家庄》,《梁红玉》。1951年考入华东戏曲研究院实验京剧学校,1956年调入南京市青年京剧团,向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新艳秋和著名程派琴票方昌达学戏,专攻程派青衣。1960年随团调入江苏京剧院至今。她先后就教于尚荣芳,周斌秋,程玉菁,朱企新和昆曲老前辈尤彩云,后又得到郑大同,王吟秋,赵荣琛,李世济,李玉茹,熊承旭,李丹林等名家的亲授,艺术造诣日深。1963年在上海一炮打响,并得到过毛泽东,周恩来等国家领导人的赞赏和广大观众的好评。

  

钟荣《亡蜀鉴》《青霜剑》《陈三两》

钟荣兼收并蓄,功底扎实,文武昆乱不挡,且扮相俊秀,身段优美,表演细腻,气度大方,善于塑造各种不同类型的妇女形象。她根据自己嗓音宽厚圆润的特点,在保持刚柔相济,低回婉转的程派唱腔艺术特点的同时,形成了吐字清,行腔稳,韵味浓,归韵准,寓声于情,声情并茂,令人耳目一新的演唱风格,钟荣有自己的特点,对流派艺术继承不是生搬硬套,而是结合自己本身的特点来继承和发扬。她的声音比较亮,听起来没有压迫感,游刃有余,潇洒自如,有自己的特色,不是亦步亦趋,不是死学。她的程腔能突出坤伶的特点,钟荣因其独特的演唱风格,被誉为“钟氏程派”,又有“北李世济南钟荣”之说,在京剧程派艺术的传承中起到了承上启下的关键性作用。



钟荣《窦娥冤》《文姬归汉》《荒山泪》

她曾学习主演过《小放牛》《春香闹学》《游园惊梦》《宇宙锋》《贵妃醉酒》《锁麟囊》《荒山泪》《窦娥冤》《玉堂春》《全本王宝钏》《英台抗婚》《朱痕记》《红拂传》《文姬归汉》《贺后骂殿》《青霜剑》《春闺梦》《陈三两爬堂》《碧玉簪》《秦香莲》《亡蜀鉴》《沈云英》《孔雀东南飞》《柳迎春》《武昭关》《三击掌》《玉堂春》等程派戏和其它传统剧目,还在许多现代京剧中扮演过主要角色。



钟荣《梅妃》《红娘》

在京剧萧条的80年代以来,她开拓演出实践之路,一战京津,二上关东,三闯上海,四进齐鲁,在全国十几个大中城市举办了170余场程派专场演出,受到专家和广大观众一致好评。她改编主演的《红拂传》在1986年在江苏省新剧目汇演中获优秀表演奖。还曾获中国梅花奖提名。1990年代中期,钟荣领衔的江苏省京剧院在台北公演《荒山泪》《春闺梦》《玉堂春》《陈三两爬堂》等程派名剧在岛内引起轰动。钟榮还曾受邀请在美国与〝業餘國劇社〞票房合演全本《锁麟囊》。



钟荣《锁麟囊》

钟荣的成功来她自身文化艺术修养。她自己能够修改唱词、自编唱腔、记谱,精通音韵,能给乐队说文、武场。思维依然清晰,反应依然灵敏,动笔是她的强项。 另外她转移多师、胸怀宽广。钟不但向新老学,虽然对于规矩很多的老梨园行来说有跳墙之嫌,还向其他同代名家学习,甚至郑大同、朱企新等票友也学。在某种程度上说,她的艺术集中演绎了各位第二代程派传人的优点,并且结合自身的条件,比较全面,没有明显漏洞,格调高雅、脱俗、大气,富有女性美。从这点看,人大气台上才能大气。



钟荣与郑大同教授、赵荣琛先生合影 程永源先生和钟荣



  

钟荣与王吟秋先生、郑大同先生 时任总理朱镕基先生在后台与钟荣握手交谈

钟荣的风摆荷叶的裙形,台步,水袖,腔韵都可以看到新艳秋的影子,只不过嗓音条件不同而已。新艳秋先生擅长程早中期剧目,所以钟荣的《荒山泪》,《六月雪》,《朱痕记》,《红拂传》,《柳迎春》,《贺后骂殿》,《青霜剑》等都学自于新先生,而《文姬归汉》,《英台抗婚》,《梅妃》等腔学自郑大同,身段学自王吟秋、赵荣琛和李蔷华等先生。



钟荣《沈云英》

钟荣淡泊名利、继续传承。2002年钟荣从江苏省京剧院退休,接受邀请在北京戏曲学校和上海戏校教学。传承下一代。来即使在北京和上海,依然向同行学习挖掘老戏。

《亡蜀鉴》钟荣2008南京演出实况

2008年3月14日晚,为纪念大师程砚秋逝世50周年,江苏省京剧院在南京江南剧院举办了程派专场纪念演出。特邀了程派艺术继承人、97高龄京剧艺术家新艳秋先生作艺术顾问,半年后新先生仙逝世南京。新先生学生钟荣年已七旬,退休后很多年不登台,这次纪念演出她专门露演了久别舞台的程派戏《亡蜀鉴》。

钟荣从1956年起就追随新艳秋,学演戏码很多,包括程派冷门戏例如《沈云英》、《红拂传》、《青霜剑》、《亡蜀鉴》都是她的私房戏,她不愧是新艳秋老师最得意的弟子,艺术功力不容质疑。而这出戏钟荣向李蔷华先生请教过,基本按王吟秋先生的版本演,结尾摔死孩子,是按李蔷华先生演出的版本把孩子托付给院公抚养然后自刎。扮演马邈的是上海京剧院的名丑金锡华老先生。《亡蜀鉴》钟荣老师的程腔突出了坤伶的特点,对于这一点是很难把握的。钟荣继承了程砚秋先生勇于革新创造的艺术品格,舞台表演唱腔讲究音韵,注重四声,幽咽婉转,若断若续的唱腔风格,她没有亦步亦趋,而是结合时代,赋予了新的内涵使这出老戏更具有光彩,让观众如痴如醉。

《亡蜀鉴》(《江油关》)程大师于1933年编演,描写三国末年魏将邓艾袭蜀,偷渡阴平后,直攻江油关,江油太守马邈意欲投降,他的妻子李氏晓以大义,苦口相谏,马佯装应允,而暗地里降魏,李氏得知后,愤而自尽。

感谢网友的提醒,钟荣在演出现场演唱的二簧唱腔是按李蔷华先生路子走,李蔷华先生过去也是这么唱,是老程的导板回龙慢板。因为演出实况资料暂缺,下面拼贴的一段录象,钟荣的二簧唱腔与程的略有不同。首先修订了唱词(快三眼……我岂能作降人妻,含羞蒙垢,尽节而死,仰不愧天,俯不愧人,九泉下一身清白不做魏囚……),使内容更加丰满,突出了爱国主义这一鲜明主题;其次从板式上作了调整,程是导板、回龙、慢板、散板,而钟的导板、慢板过后,只唱2句慢板,然后转入快三眼,最后叫散,这样加快了节奏,一气呵成,很有层次感,唱腔显得更加优美动听。



亡蜀鉴 实况 将军慢走听原由



亡蜀鉴 实况 愿国人齐努力共保神州

程派名家钟荣2006访谈录

程疯子http://blog.sina.com.cn/s/blog_5e2810c90100eqqf.html

钟:谢谢,今天非常高兴能有一个难得的机会,让我跟广大观众聊聊天说说心里话,我也很想念观众,现在演出机会比较少,能这样和大家交流,很高兴,先自我介绍一下好吗?

京剧《青霜剑·灵堂》钟荣http://www.tudou.com/programs/view/oejNdTVpnds/



问:呵呵,不要介绍了吧,大家对您是非常熟悉,前段时间还有不少朋友提到您。

钟:那先说说我学艺经历吧,我出生在北京一个梨园世家,我伯父钟其久是富连成唱花脸,我父亲是拉胡琴的,他原来在富连成唱老生,因为嗓子倒仓,学拉的胡琴,他17岁时候就傍着魏莲芳,白玉薇,张君秋到上海演出了,我就跟我父亲到上海,那时上海刚解放,50年时候我先跟我父亲学了几出戏,什么《红娘》这些戏。后来考上海戏校就上了,在上海戏校时候学了基本功戏,当时老师有芙蓉草,周斌秋。我学了《樊江关》,《小放牛》这些戏,跟王传浩老师学《游园惊梦》,《下山》这些基本功戏。1952年上海搞运动就把戏校解散了,当时三反五反。一部分学生就分配到沈阳戏校,一部分同学就分配到苏州少年京剧团,我到了苏州,这是我艺术经历一个转折点,到了苏州当时很苦啊,那时候供给制,半年才发5角钱呵呵,管吃管穿,我们半年演出半年学习。那年正巧碰到程砚秋到苏州开明剧场去演出,我看了他三出大戏,<汾河湾>,<英台抗婚>,<锁麟囊>。可是我也没钱买票,我就跟门口老大爷央求,求求他放我进去吧。那时侯我12岁,小戏迷。老大爷在开演以后就带我到剧场最高花台的台阶上坐着看戏,当时看戏的时候就听说程砚秋是个大胖子,果然他一出场,哄堂大笑,苏州人说的:”堵块斗”就是”大块头”,呵。但出乎我意料的是:他一张嘴一唱啊,台地下真是鸦雀无声,掉根针都听的见,一点都不夸张,比如:”你的父去投军”[示范唱]清清楚楚的,他那个声音啊,就是一条线,不象有的演员似的,一大片。他唱送的很远很远的。,三天戏看完后,你猜怎么着?我就失眠了,呵呵,三四天睡不着觉。总觉的他的艺术魅力那么强!让他给征服了。我想他的声音这么好听,跟别人的不一样啊,那时我还不知道程派梅派什么样,就觉得这个声音好听。我就下决心,我也要学这个派别,当时呢,就有好多人看我在房间里,学走路啊,哼他这个声音。他们就说:你是想唱程派了吧?我告诉你,你一唱程派,你嗓子就坏!”我当时就不信,为什么唱程派就会没嗓子呢?

当时团里有个老师,他是苏州的名票正好他又是开明剧场的老板。解放以前他经常接全国有名的名角儿像马连良,荀慧生先生老到他剧场演出,他跟他们都是好朋友。他特别迷程派。荀派两个派别。那么他就教我<孔雀东南飞>,<祭塔>。可是,我学了唱的时候就感觉到嗓子眼不舒服,憋的疼。因为我故意的模仿程先生的声音啊,因为我是梅派嗓子,硬憋在后头,其实程先生的声音是头腔共鸣,我们误解了,以为是在后头。憋的我脖子也粗了,胸口也闷了,别人说:”你看看,让我给说着了吧?怎么样,嗓子没有原来的好了吧?”嗓子好象闷回去了似的,结果人家送我一句笑话:茶壶里的汤圆----倒不出来,他们说这话的意思呢,就是说我在屋子里瞎哼哼挺好,一上台,前三排就挺不见了,我也很着急的,想办法,我就练嗓子啊,每天早上四点半起来,到郊外去喊嗓子。

我记得有一次是在南通吧,我们在人民剧场演出,四点半起来我到郊外去喊嗓子,当时我喊的挺有劲的,等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把我吓的一身冷汗,我站在坟地里了!!!走道坟地里喊嗓子了。结果,我一害怕,一看旁边坟地里的脚骨头都矗出来了,呵呵,我很害怕,但为了学程派,我就是迷嘛!一开始我们半年发5角钱的零花钱,到了55年的时候,我们就一个月发4块,5块,6块了。那我就舍不得花这个钱,我就攒着它,买程砚秋唱片,买电唱机,那时侯刀枪把子都是我自己攒钱买的。

京剧《鸳鸯冢·为痴情闪的我》钟荣http://www.tudou.com/programs/view/zDpR5n7rn54/



问:那时侯对程派真的是很迷啊?

钟;入迷,人家说:只有入迷,才能学的成功!

问:我听过您的演唱,其实你是一条又甜又脆又亮的好梅派嗓子,但那时侯就特别迷程派啊?钟;我那时侯也不知道什么叫韵味啊,现在我想,韵味!就是~~~~比如说我们去三峡,过去了之后,我们还要回头看看三峡,程派就是您听完了还想听!有人说梅先生是个金刚钻,钻石!程先生就是翡翠,像个橄榄一样,越嚼越有味!学完之后呢,领导看我还有这方面的才能吧,当时就请了新艳秋老师来叫我们,,还有一个琴师叫方昌达,就是程先生电影《荒山泪》的京二胡!

京剧《亡蜀鉴·李氏女哺娇儿顷刻分手》钟荣http://www.tudou.com/programs/view/ZjxqstHhUKo/



问:那时侯他也在江苏?

钟:那时侯他在上海,后到的江苏,给赵荣琛老师拉胡琴,赵老师原来是在我们南京市京剧团,跟金少臣,蒋慕萍,许翰英是四个挑梁的,在56年的时候,周总理就把赵老师调到北京,跟王吟秋组织一个青年京剧团,那么他一走,他的琴师就留下来了,到我们团里了,当时新老师给我们12个女同学教程派戏,第一出戏是《柳迎春》,结果到后来彩排的时候,定下来我学程派,因为我学的最像,呵呵。我想这也是我一次机会吧!那时侯我在和新老师学戏之前呢。我还有个坎坷的经历,我以前武旦也练,小时侯跟班世超练武功,后来到少年京剧团练武旦了,有一次下腰用手抓脚脖子,耗了40分钟才起来,起来之后,腰就直不起来了,结果到医院检查,说是脊椎裂!我不能走路,就拄着拐杖走,那么躺了整整2年,不能演出了。结果后来有个宣传部长叫王仁三的,看了我一出《贺后骂殿》说这个小孩唱还停有味的,是不是弃武习文啊?当时我也受了伤,加上自己又喜欢程派,后来什么《小放牛》什么的都不演了,就归路正式学程派了,跟新老师学。

京剧《三击掌·老爹爹请息怒容儿细讲》钟荣http://www.tudou.com/programs/view/7xyg1C2K88Y/



问:你给我们说说新艳球先生教戏的故事好吗?

钟:新老师很慈祥,就像我们的母亲一样,我记得我有一次胃疼,她就很着急,她家有那个”胃宝”,现在都没有了,在她的那个瓶子里养的”胃宝”,喝她的胃宝,一喝就不疼了。,跟她学戏,新老师要求我们很严,她很慈祥,但艺术上要求很严,她说:唱的时候,不能露牙齿,叫唱不露齿,还有:袖不露指,裙不露足。平时坐着,都不许我们随便的一坐,要很规矩的坐着,那么她说,你要演这个戏,你就要把你比做剧中的人物,你演苏三,她不能和崇公道哇啦哇啦的那么讲话,不能左一问他,右一问他的。心情很沉重的。唱‘苏三离了洪桐县”那能唱的跟去旅游似的,她很郁闷,生死未卜啊,不知将来到太原去会怎么样。你唱这段要很悲的,你要是”苏三离了~~~~”[示范唱]好象跟旅游似的,不能那么轻松。新老师还说:”你一上台就要想到美,什么都要美,连哭都是美的,不能让人感觉到,你一上台观众一皱眉头,那么你就是失败了。新老师有时就是一语道破!我说;新老师,我感情做不出来。她说;那你是心里没有啊,你心里有,脸上就有!她这一句话就把我给点通了,回来后我就照镜子,体会”悲”“喜”,她说:喜也要有分寸,有的是内心的,什么都那么笑,千篇一律,千人一面啊,她是挺反对的,唱腔要有感情,不能唱空腔,不能言之无物啊!不能唱简谱,要唱出他们心中要表达的东西。我跟新老师学习,还有周昌达老师的胡琴给我吊嗓子,我跟他们学半年,等于跟他们学了三年,他们是一种解剖式的,掰开来跟你讲。周老师呢,因为他是琴师,所以他站在琴师的角度讲,她说琴师也是不化妆的演员,你别看我在拉胡琴,其实我也要进感情的。经验之谈那!演员的唱和琴师的关系就像抛篮球似的,要非常的默契,但演员的唱和琴师不能是一个轨道。可分可离,水乳交融。程派一定你的琴师也是程派的,就是说,你的流派的形要有你和你的琴师共同来完成,不然就好象一杯茶往里兑了一勺咖啡似的,京剧艺术就是一个综合性的艺术,大家拢在一块才能出来个东西。少了谁都不行!比如梅派是上弓子,程派是下弓子,连弓子多嘛:35353516~~~[示范唱],对吧?而梅派是一弓子一字儿。呵呵,是吧?跟新老师学习之后,我还有机会见到了毛主席和周总理。这是我难忘的。在59年的时候,我们这代人很有幸的见到了毛主席,周总理,这个事就觉得很幸福吧!因为当时中央首长经常到南京无锡开会啊,视察啊~正好那次在上海开会时间较长,半个月吧,我么经常晚上给他们演出,,给他们清唱,我唱完后,周总理就跟我说:”你要好好学习你先生的学习精神。”这话当时给我的印象特别深,而且还跟坐在沙发上的毛主席介绍我说:”她是新艳秋的学生!!”后来我听了这话就问我先生了:”新老师,我这次特别幸福啊,能见到毛主席,周总理,周总理说要我学习您的学习精神”新老师高兴的不得了,她说:”是啊,那时侯我在天津演戏的时候,周总理当时在南开大学,周总理经常看见一些小报上说新老师的学戏经过,程砚秋演戏她去偷戏啊什么的。这些小报上都有,因为在此之前,周总理接见过新老师,聊过去的事,说新老师男扮女装看程先生的戏。因为男扮女装要剪头啊,她都做出这样的牺牲了,为了学习!!要我学习她的学习精神,新老师特别热爱戏,她小的时候是唱梆子的,跟她姐姐一块学,后来在北京,京剧很兴盛,就改学京剧了,她小时侯家里都买不起一个镜子,她在院子里跑圆场,作动作,就用月亮光来照自己的身段美不美!多刻苦!那时侯也没什么录音机,什么都没有,她就到剧场里偷偷的看戏。而且那时候说实话,也很保守!因为演员那时侯靠这个吃饭,所以啊,不保守不行,别人给你戏唱了,你就没饭了。所以啊,程先生所有的剧本都在一个总管手里管着,她们就用钱买通了这个总管,把剧本偷出来,呵呵。不象现在碟片啊,什么都有是吧?有了剧本了,新先生的哥哥是拉胡琴的,他就记周昌华当时的乐谱,新老师记动作~~~好象说是三个人,呵呵,一人拿一笔记本儿,每人记得不同。和新老师当时学习很刻苦的。

京剧《荒山泪》钟荣专场版1991.6.10演于南京江南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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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好像新老师对别人说她”偷”戏很反感,是吗?

钟:是,她说:挺难听的,她说:那会谁不偷戏啊?她是”自学成才”这话还比较确切。问:新艳秋一来,程砚秋马上就改戏,呵呵,很怕她,这个女演员太厉害了!钟:程砚秋有句话嘛:以后我们唱不过坤角,五四运动以后,女演员都能上台,女演员比男演员有一种自然美,所以在表现上,新老师也是很鲜活的,她敢跟程砚秋打对台戏,说明她在艺术上很有竞争力!!

问:我们很多的朋友都很关心新老的健康,她现在身体好吗?

钟:新老师92岁高龄了!身体嘛~~就是经常感冒,心脏不太好,大脑缺氧。问:钟老师追随新艳秋先生有多少年?钟:56年到现在,有40多年了,她在60年就调到戏校当老师了,教了好几个学生。她艺术低回婉转、寓刚于柔。新先生嗓音独特,且有所发展,堪称一代京剧名伶,无愧于业内美誉程派艺术桂冠上的明珠。

京剧《六月雪》钟荣http://www.tudou.com/programs/view/IR_T5jb9UNY/



问:我们还要托钟老师代我们向新先生问好,祝老人身体健康!!!说了半天新老师,您说一下自己吧,你在1956年到江苏京剧院以后,排了那些戏?

钟:《青霜剑》、《荒山泪》、《朱痕记》、《全部王宝钏》、《文姬归汉》、《春闺梦》等都演过,演了很多传统戏之后,我就在想,前人没有那个条件来演现代戏,而且程砚秋他也有这个设想,要演《白毛女》,没有成功。所以我一直在想,接力棒到了我的手里,我就应该传下去,怎么传呢?我不能像留声机一样传,我应该有自我,我想往前跨一步,就想搞现代戏。对了,以前我也演过老戏,古装戏《边关神子》,当时要到长春电影制片厂拍电影,64年我们到长春去,路过了北京,被江青把我们拦下来了哈哈,她说:现在都在搞现代戏了!你们还让死人占领着舞台!就说我们!哈哈哈哈,就枪毙了这个戏!

问:哈哈,江青说话是这个味儿吗?

钟:是啊,呵呵,江青我也见过,在上海嘛!她和王光美都在。问:帝王将相,才子佳人不给演?钟:对,不让拍这个电影,那么枪毙以后,文革了,我就下放劳动八年,在农村里,就离开舞台了,我回到京剧院,多亏了彭冲一句话,他那时已经在省里恢复原职了,我当时从农村调到南京艺术学院去教课,他陪着外宾来参观南艺。看见我了,就说:怎么三十几岁就来当老师了?你还能演出!赶快回去!就把我弄到京剧团来了。

京剧《女起解》完整视频钟荣主演http://www.tudou.com/programs/view/gdMZBgyZN9A/



问:那是哪一年?

钟:74年,文革还没结束,回来之后,我也没办法演出啊,就拉大幕,搬布景儿,就干这活!虽然我人回去了,但不许我登舞台,因为在文革的时候就定的我是”黑苗”!什么”走资本主义的黑种子”,大字报啊什么铺天盖地的就来了,什么”黑线”,说我!到了76年,主席去世了以后,才慢慢的恢复了演出!文革使京剧艺术断层,很多的演员在这个上面耽误了整整十年,十年啊!要创造多少艺术啊!正成熟的时候,就给掐断了!钟:跟新先生学完,大概是在六几年的时候,在上海演出,一炮打响,第一天《陈三两》,第二天《锁麟囊》,第三天《荒山泪》接着演,印象很好。上海同济大学教授郑大同,他的唱跟程先生几乎是以假乱真,他跟程先生是好朋友,他结婚时本来在上海,听说程先生在北京演出,婚都不结了,去看程先生的戏。程先生那时都买不起一个录音机,郑大同教授就买了个录音机,从36年开始,程先生每场演出,他都给录音,一共录了60盘,一解放,郑大同教授就把60盘录音带,那时是钢丝录音,就上交给了上海戏曲研究院。

问:那我们今天听到的很多程先生的录音句就他录的?

钟:是的,上海戏曲研究所的同志用了一个星期时间来整理,现在很多资料都是当时郑大同给录的音。当时郑大同在上海看了我的演出后说你可真是个程派料子!又教了我好多戏《梅妃》《英台抗婚》,他是票友嘛!所以身段不行,他说:我带你到王吟秋那里,让他教你身段,当时王吟秋在上海的五角场的肺病疗养院看病,他在那里住了半年,我也得益非浅!我在五角厂,每个星期到王吟秋老师那里学戏,王老师教完了我,还管我饭吃呵呵。我刚才说,我想创造一些新编戏,第一个叫<边关神子>,给枪毙了。后来我就想搞<祥林嫂>,因为我对立;鲁迅的作品特别崇拜,我认为祥林嫂的风格和程派风格特别相近,那么我就请剧作家苏卫东把本子写好,我自己编唱腔,设计动作。然后我就跟领导打报告,要求能不能排这个戏,就是迟迟老批不下来,说实话,我也很苦恼。因为经济呢,也是个实际的问题,作为一个剧院,演员这么多,有十几个旦角,挑梁的,她就得排戏,我们这里角儿这么多,像沈小梅老师,黄孝慈,董金凤赵道英,每个都得排戏,轮到我这儿,也要到5-6年之后,领导那里,他自己也要摆平,如果不摆平,他那个官儿也不好当,呵呵。所以说这个体制对于我们演员的创作是个很大的障碍,我们有些演员想法不能付之与事实,特别痛苦,比如说我想在服装上改一下,那么就不行。我们的服装是公家的服装,你要是改了,别人就不能穿了,服装的样式你不能改,我就想荀慧生<红娘>的服装,大云肩,一个飘带,他是根据人物,这个行头只能红娘穿,已经成为一个规范的东西了,你想想别人就不能穿!

京剧《沈云英》钟荣http://www.tudou.com/programs/view/vVdTpLiuKBw/



问:您的意思是,就是这样的做法在剧院里行不通?

钟:行不通,如果说四大名旦都在一个剧团里,谁也成不了一个流派!都出不来。那时侯,他们可以班主制,主角中心制,角儿挑班!他的创作,他的设计,他为什么流派层出不穷啊?他要吸引观众嘛!他必须要出新,你不出新就没有吸引力了,你的卖座就不如其他的角儿,你如果是流动演员,跑码头,你就会失败,跑着跑着就没有生气了。但是有的演员成名了,为什么程砚秋每次到上海来,上座率那么高?他就是有新戏!有新腔!后来这些新戏都成了他的代表剧目!而解放以后我们就没有出现新流派,这和体制有很大关系!

问:杜近芳老师以前不是在中国京剧院吗?

他为什么不能成为一个杜派啊?她很有建树啊,为什么不能成为一个流派?钟:跟这个体制很有关系!我来说说我跑小组的事!邓小平同志搞改革开放,可以说给了我新的艺术生命!要不是这个改革,我还闷在江苏呢!有了这个,我就冲出去了。当时领导不同意我出去。领导说这么一来,不是搞乱了吗?我说怎么是搞乱呢?是搞活嘛!我说我们剧团可以大部队作战,也可以游击作战,也可以小分队作战。各种形式嘛!我说你们大兵团在那儿演出,我在这儿耗着!不是浪费吗?那么我就带一把胡琴,一个鼓到天津啊,上海啊,哈尔滨,青岛,潍坊,徐州,我就去演了!可把我放出来了!哈哈哈(说到这里,钟荣老师情绪很激动。好象憋了一大口气终于吐出来似的)自己找台嘛!

京剧《文姬归汉》钟荣http://www.tudou.com/programs/view/H_NXnC8gTJc/



问:我觉得你的这种做法很值得今天的演员借鉴啊!

钟:当时是剧团包我们,来往的路费,吃住。然后每场给我们多少钱。还有点保障,不过现在再叫我出去。我也不敢出去了,让我去包剧团!吃住自己的,包剧团一天多少钱,那我就有负担,我就不能好好演出了,净惦记钱了!通过演出,我扩大了自己的知名度,而且有机会能通过观众的检验,我很宽慰。而且通过舞台实践,我又有一点创造。比如说我演<荒山泪>这个戏,程先生到最后一场,水袖花很多。但感觉最后没有一个高潮,好象老是在耍花。那么我觉得这个戏是对当时社会的一种控诉嘛!为什么到最后没高潮?所以我就把水袖加长到4尺,结合感情发挥。当时这种演法,得到天津的,上海的观众的赞同!好象观众也感觉到舒畅了一下子。不然观众也太压抑!有些唱,我也在原来的基础上做了一些变动!比如最后”法场”,程先生唱上面,比较忧闷,悲的多!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这种感觉,我唱则是”悲壮”,”悲愤”!!突出一个”愤”字!”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唱词,要把”为什么”唱出来!有的地方我则在力度上加强一点,以表示社会对窦娥的不公正!那时侯我有些想法,想实验一下,程先生31年到西欧去考察,有一个聚会上,他唱了段<汾河湾>,当时外国友人说,非常好听!就是听不懂。我看了这个资料,我就个想法,要是又好听,又让他们听懂!这效果多好呢!外国人都是看武戏我们有很多很好的文戏啊!

京剧《锁麟囊·朱楼》钟荣http://www.tudou.com/programs/view/uJzGXC8cH5E/



问:50年代就看你们的<三岔口>,现在还看<三岔口><闹天宫>。

钟:我就尝试用了2年的时间,就推出了英语的<六月雪>,我先请英语老师给我翻译了,最困难的就是”安装”!就是安装旋律!有些辅音,元音啊,不能拖腔啊什么的,我还要做更改!你比如<六月雪>里的:”我哭~~~~”那么我就唱:”Icry”[示范唱]=呵呵,老外听了也很高兴,他说这样有直感!不要打字幕就能听懂!比如说:”未开言~~”就是唱:”beforespeaking~~~~”[示范唱]哈哈~~~我也觉得京剧艺术不仅是东方的,也应该是世界的,那么我们在走向世界的时候要有一个过渡时期,我们当然希望外国人来唱我们原滋原味的京剧,但他们不懂中文,,更不能去体会唱词的意境韵味,我们通过这种方法就是先要让他们听懂。还要保留京剧的风格!我唱就要保留程派的风格!

问:钟荣老师已经退休,但是还是勤学不缀,还在家学英语,把国粹京剧介绍到世界,因为钟荣老师经常有出国的机会您还经常到到香港台湾演出,您说说那里的情况,好么?

钟:台湾啊,他的票房光台北就有200多个,特别的京剧热,它的政府还有补贴,给票房补贴!这就是一个支持,大学中学小学每年要举办一次比赛,都是政府给补贴。这点我就很感动。给我印象最深的那次是那年在台湾的演出刚好发生地震。4、8级!我们在台上演出,那灯都在晃,把我们吓的都跑到后台来了,有的躲在大衣橱底下,有的跑到院子里,演出就终止了,结果地震过去以后,我们恢复了,一看台底下,一个人都没离开,你看看台湾观众的素质,真的很好!

京剧《红拂传》钟荣http://www.tudou.com/programs/view/w-rfUbUG-wE/



问:您从事程派艺术这么多年,您谈一下对程派艺术的理解好吗?

钟:我还真是说不出来,学了这么多年,我想程砚秋为什么能再四大流派里独树一帜?别人一听就知道他是程派?为什么能有那么多的观众群?我觉得他有几个方面和别的流派不一样:发声部位不一样,吐字归韵不一样,行腔不一样。发声部位大家都知道,什么脑后音啊,鬼音啊。实际上他是头腔共鸣!是往上的,不是往后的!不是往下压!必须要宽厚圆润。他的吐字归韵是7分湖广韵,3分北京韵,阴平要高,阳平要低。特别是他运用了一些余派老生的唱法。《贺后骂殿》中”老王不幸”。梅派是”老王不幸~~~”[示范唱]。”老”字第三声搁在第一声。”老”他是”捞”,湖广韵!还比如《宇宙锋》里”牛头马面”[示范唱],也是按照北京韵,程派的”马”搁在上面,”马”是”妈”。这样的区别一听就听出来了。行腔旋律,程先生呢,借鉴了梆子啊,越剧啊。都揉进去了。比如《英台抗婚》他用无伴奏干唱,干哭头。”老爹爹你好恨的~~~”[示范唱]这段他是无伴奏的,他就是跟越剧借鉴来得。后来杜近芳的《断桥》就是用了这种无伴奏的哭头,52年的时候,程先生就创造了无伴奏,他是第一个。另外,要唱好程派比较难,他各个方面的基本功都要具备,声、字、气、情,是吧?气是基础嘛!气喑则衰,程派演员如果不练好气功练好就很难把程派唱好!他很多是以气托声,以气催声,要行云流水的。扣人心弦引人入胜的唱,他是用心在那里唱,不是唱简谱,有人说程派就是唱腔,其实不然!程先生的身上、水袖都是太极的东西。他的手不是指到头就完了,还有回劲!就像写字一样有回锋!

问:我记得您在电视上说过关于程派水袖的投法。

钟:水袖,顾名思义,就是要像水的波浪一样梅派的水袖是往前投的,程派是往身后投的,”跟、带、随”这些关节都比较柔,都有联系!整体运动,腰是中枢。程先生要求就是”三节六合”!我们的很多青年演员现在都不讲究这个了,什么叫”三节六合”?脖子一节,腰一节,脚脖子一节。六合,手腕子和脚腕子要合,肘和膝要合,脖子和腰要合。这么一说你就明白了。程先生的表演都是画”圆圈”!水袖,很多的青年演员从这里就出去了,不行,应该从胳肢窝下来,是这样的[示范],裙子:新老师就特别讲究裙子的美!要有裙型!不是直筒的裙子,一定要让裙子铺在前腿上,新先生就爱看仕女图!看着就研究出来了,为什么程派的前腿老往前摆呢?把裙子踢出去。让裙子谱在自己的腿上,就是站在台上不动,它也是很美的!程派的台步要求就要像风摆荷叶一样!

京剧《马昭仪·马昭仪坐宝殿》钟荣http://www.tudou.com/programs/view/sJY8KNwoRQc/



问:听说新艳秋先生在台上走起台步来,那裙子就像开了花一样!

是吗?钟:是的,非常美!问:您的讲解让我们长了不少知识,我知道你在97年的时候,和李蔷华先生,张火丁老师在香港回归时,在香港演出,您给我们介绍介绍这次盛况好吗?钟:我们三代人老中青一台《锁麟囊》我觉得挺有意义的!”传帮带”嘛!作为我来讲,我是承上启下,对于青年演员要爱护,对于老一辈要学习。当时演后,很多的观众都给我打电话,说我比以前进步了,对我挺鼓励的,我很感谢他们!

问:您当时演的是”朱楼捡球”一场,是全剧最精华的部分,很多记者作家给你写文章,给了很高评价。那么我们国内也有评价,像《中国京剧》杂志,我就曾经看到过一篇文章,看完后,我感觉到文中对您的那段评价很不客观!有欠妥地方。尤其实在态度上差异很大,很露骨!对您横加批评一番,您是怎么样看待这个批评的?

钟:呵呵,我觉得你对我挺关心的,我呢,在80年以后一直出去跑小组,各地的记者都为我写文章,有的表扬我,有的是中肯的给我提意见!在报上登,我觉得很感谢他们!!我觉得一个演员他不可能是完美的,总是有缺陷的!我要感谢观众!这次97年的演出呢!我演的还是很成功的,我演的很投入!因为新老师说了,你一上台,你就是这个人物,就是这个角色!那么”捡球”这场,又是这个戏的高潮,戏核!很重要而且很讨俏!别说3个人合演全场,就是一个人演也是掌声不断,情绪已经渲染了!我觉得这场应当突出一”找”字嘛!心情很焦急!因为你闯了祸了,如果不把皮球找到,没发向夫人交代。那么这篇文章就说我,一个是过火!有点喧宾夺主!表现个人!另外还说是要”冷若冰霜”!说程派的风格就是”冷若冰霜”,这个戏不一样啊,她不是窦娥啊?就剧情来说,这个戏就不能冷若冰霜。观众对我的批评,我是很感谢的,那么这篇文章不是很客观!那么我也不强求观众!作家要很客观的评价我。我也没有这个权利来要求人家。但是我演戏,我是很投入的。我不会有那种抬高自己,打击别人,而且我也不会来找记者写文章来表扬我,这点更不能。

京剧《武家坡》于魁智 钟荣(1992潍坊) http://www.tudou.com/programs/view/GM63HOVvgpg/



问:我知道,您对张火丁这样的演员是很喜欢的,对李蔷华老师是很尊重的!

钟:是啊,李老师教给我《江柚关》啊,张火丁每次到南京来,我都接待她,到后台去看她,把新老师请到剧场。那那个记者为什么会这样写呢?后面有人。呵呵。呵呵呵呵,可能吧!不提这个了。钟荣老师今年62岁了,退休了,大家也很想了解钟荣老师的晚年生活是怎样安排的?谢谢,你说安排呢,也没有刻意的安排,但是我总想在为京剧作些事情。凡是有票友来找我学戏的我从来没有拒绝过,现在江苏有5-6个学生,都是正式拜师的,呵呵,都是票友。我在我们单位又收了2个学生,我觉得自己也是个提高,”教学互长”嘛!在宜兴,溧阳,晋江,扬州,徐州,都有学生,还有内蒙古,台湾。都写信,让我讲程派的特色,我就给他们写信,什么”高腔轻过,低腔重托”!哈哈~~~

问:想象钟荣老师从坟地里吊嗓子开始,一直到现在为她心爱的京剧艺术,默默的做着工作,作为一个演员,她有成功的喜悦,也有难以言状的苦恼。那么这一切,对于今天年近花甲之年的钟荣老师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在访谈的最后,我们向钟荣老师表示感谢!

钟:如果有机会,一定多演出,来感谢大家,咱们多多联系吧!

(2006原文发表于宇扬论坛)

忆王吟秋先生和郑大同老师(钟荣)



1

我虽没正式拜过王吟秋老师,但他却亲自向我传授过《拾玉镯》、《荒山泪》、《文姬归汉》、《祝英台抗婚》等戏。经过他所点拨匡正过的程派戏那就更多了,几乎我所演过的程派戏都有他的心血。他办事认真负责,且没有旧艺人的习气。他教学耐心细致,毫不保守,且无门户之见。他特别重视基本功,每次教学总是先从基功教起。他以自己对程派艺术的忠诚教育学生,要活到老学到老。每当我演出或教学时,王老师的形象就会立刻浮现在我的眼前,并引起我对他深切地怀念。

1956年的夏天,南京青年京剧团刚成立,缺乏名师指点,所以我们就充分利用外地剧团来南京演出的机会,抓紧时间向人家学习。此刻正逢中国京剧院四团(原解放军总政治部京剧团)来南京演出,有李丽芳、李荣安的《武大郎之死》、俞鉴的《乾元山》、王吟秋的《平地风波》、班世超的《泗洲城》等。他们那种清新而又充满朝气的舞台风貌,譬如主要演员不计排名先后,不计较谁开锣谁压轴,特别是龙套演员唱曲牌等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当时领导就曾提出要把我们青年京剧团建设成象总政京剧团那样的新型团队,并安排我们几个旦角向王吟秋老师学戏,王老师见我们几个小姑娘年龄小怕我们对程派戏不理解,便教了我们一出《拾玉镯》。他约我们上午九点上课,可是早在九点之前他就坐在那里等我们了,每次总是他先到场。他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举止大方,谈吐和蔼,着装整洁,时间观念特强,丝毫没有那种旧戏班的习气。

第一堂课,王老师教的是《拾玉镯》的放鸡、轰鸡、圈鸡、喂鸡、数鸡、找鸡等一连串的虚拟动作。王老师边教边说:“星期天没事,你们可以到郊区去看看农民是怎幺喂鸡的,心里有了鸡吃食的模样,眼睛里就有戏了,表演才逼真,这样观众才能相信你是在喂鸡。如果你脑子里什幺都没有,空比划就假了,所以要向生活学习。苏州的小姑娘都爱刺绣,你们也可以学学嘛!荀慧生先生在苏州演出时,就常去小巷子观察梳着大辫子的小姑娘是如何上楼下楼的,如何在河边洗衣裳的,又是怎样撑船摇橹的等等。凡是艺术家都懂得生活是艺术的源泉。”

以前我只知道唱戏要向老师学习,今天我才知道演员还要向生活学习。后来,为了演好《拾玉镯》,我还真的在苏州学会了刺绣。1962年,我们到农村搞四清运动和农民同吃、同住、同劳动,我又学会了养鸡、喂猪、搓草绳、车水、捞水草、割稻子、打麦子等农活。1963年华东区举办现代戏新剧目调演时,我在《伏虎》中扮演了生产队长的妻子,还就用上了挑河泥、搓草绳的动作呐。这就是王老师教我向生活学习的收获。

记得王老师还对我们说:《拾玉镯》中的孙玉姣、《春香闹学》中的春香同样都是花旦,但是年龄不同、出身不同啊,就不能一律用花旦行当来演这两个角色啊。春香是“花面丫头十三四”是伺候杜丽娘的顽皮使唤丫头,那就要走小碎步,腰眼儿要活,手势动作要敏捷,眼睛亮而有灵气。而孙玉姣是十六岁情窦初开、亭亭玉立的少女,懂得害羞了,不敢正面看男人,眼帘下垂,眼稍略瞄着傅朋,出场应该是小锣打上,走到台口念引子。她是大姑娘了,所以出场要稳重点。中国京剧院出国,把孙玉姣的出场改成了唱“南梆子”小蹉步、耍着辫子上场。这是为了适应出国节目必须短小精练、载歌载舞的要求而作的加工改动。可现在凡是花旦戏出场都唱“南梆子”、耍辫子,这样千人一面还有什幺看头呢?我认为在国内演还是应该小锣打上念引子。要分观众对象,要内外有别嘛!

王老师这番话,使我至今记忆犹新,它就象一把钥匙,使我在艺术生涯中领悟到了要演人物,不要演行当的道理。比如我在演《玉堂春》和《陈三两》时,就用王老师教给我的方法去分析两个不同人物的遭遇。苏三和李淑萍同是妓女,但一个是自幼堕入烟花,另一个是靠卖诗文的半路烟花,二人同是在大堂被审,苏三是人命冤案,悲观无望唱:“鱼儿落网有去无还”;而李淑萍是被鸨儿骗卖给花甲客商,她在公堂据理力争,唱:“九死之下拼一生”,我既注意了人物的相同之处,又注意了两个人物在心理状态的区别,因而我在表演上采取一个柔些,一个刚些,尽量避免程序化、脸谱化,防止使表演落入俗套。

第二次跟王老师学戏,是在1963年8月。那时王老师在上海五角场肺病疗养院养病,是同济大学教授郑大同老师领我去的。一见面,王老师就认出我是七年前跟他学《拾玉镯》的那个南京小花旦。劈头就问:“我教你的《拾玉镯》演了吗?”“演了,演了,除了《拾玉镯》外,我还演了《小放牛》、《春香闹学》、《游园》、《双下山》和《贵妃醉酒》。”王老师说:“演得戏还不少呐,怎幺又学起程派来了?”我如实回答:“57年,文化局把新艳秋老师请到南京教了我们12名女生一出《柳迎春》,领导为了使45岁的新老师能恢复艺术青春,就送她去上海音乐学院学发声,60年新老师回南京又教了我《荒山泪》、《贺后骂殿》、《牧羊山》一些戏,62年她就调到省戏校去了,我整天跟着剧团到处演出,跟新老师学戏的机会就少了。”

王老师说:“新老师红的时候,我还小呐,十几岁我就看她的戏,台上高雅清秀,美极了。”“这次,我们青年京剧团在上海演出,领导把我留在上海跟郑大同老师学戏,这不,郑老师又把我领到您这儿来啦。”郑老师接着说:“吟秋,你是知道的,我是票友,只能给她说说唱,我看了她在人民大舞台演出的《荒山泪》、《六月雪》、《玉堂春》,倒是块程派料,还是您给她说说吧。”

王老师爽快地答应了:“这孩子倒也挺聪明的,这样吧,一个礼拜来两趟。”就这样我每逢星期三、六早上便赶到医院去学戏。谁知道王老师这次不教戏,而是先教我打太极拳;然后教我三节六合和水袖花的要领以及勾、挑、撑、冲、拨、扬、弹、甩、打、抖的手腕子功和每个手指在水袖内的分工和作用;最后王老师又带着我练五音(唇、齿、牙、舌、喉)四呼(开、合、齐、撮)的口法功。他说:“戏好学,功难练。回去以后,要规规矩矩的练,还得多练圆场、跪搓、屁股座。每个身段都要规范,手到眼到,要有姿有式,如果手到眼不到就叫有姿无式。你一定要记住身段要以腰为中枢,口法要以舌为中枢。”

通过近半年的学习,我亲眼目睹了王老师的人品与艺德,他没有因为我是新艳秋老师的学生而不教;他是真心实意地教,他能把程派艺术的最关键最核心的绝窍传给我。同时他从不收我的礼物,他说:“我师父就不许我给他送礼,不许我浪费。”最使我感动的是,每次上完课他都亲自到食堂为我打好饭菜,边吃边聊:“一个人什幺菜都要吃,营养才能丰富,单吃一种菜就会造成营养不足。艺术也是这样,谁好就应该向谁学习,那怕他是票友。你看郑教授不是票友吗?他对程派很有研究,我就很敬佩他。”

第三次向王老师学戏,是1978年秋天。那年王老师气管炎复发,在上海成都路朋友家修养,我知道后立即赴沪去看他,谁知一进门王老师便绷着脸问:“你干吗来啦?”我说:“一是来看望您,二是来跟您学戏。”王老师严肃地说:“看你穿的这双高跟鞋,象个学戏的样子吗?”吓得我赶紧跑到街上买了双布鞋换上。他这才带我到老体育馆去看他练功。他每天上午都是先练圆场、马趟子、云帚舞、剑舞等,他练完功,喝杯酸奶,才开始给我说戏。我看他每天练得浑身是汗便问:“王老师您都50多岁了,身体又不好,干吗这幺练啊?”王老师边练边笑着说:“我年轻时体质差,住在师父(程砚秋)家,院子里有许多花盆,师父故意每天让我来回搬花盆锻练体质,师父说好身子骨是练出来的,不是歇出来的。所以我一直坚持曲不离口、拳不离手的练,这样台上才能得心应手,否则《锁麟囊》中的寻球和《春闺梦》后面的边唱边舞我怎幺能演下来呢?”接着这个话茬,我就向他请教了一些问题:“《鸳鸯冢》的王五姐和《碧玉簪》的张玉贞都是在舞台前口从左至右上楼,为什幺薛湘灵却在舞台的右侧上楼?”王老师说:“《鸳鸯冢》、《碧玉簪》的楼房是夫人、小姐住的正厅绣楼,所以要从前面中间上楼,《锁麟囊》的楼是后花园的东角小楼,年久失修,多年没人上去了,满地灰尘,不是夫人小姐的正房绣楼,所以我师父就设在舞台的右侧台口,脸朝里背朝观众从舞台右侧上楼。我师父唱的是‘公子命敢不遵把小楼来进’,不是唱的把‘朱’楼来进。”接着我又提了第二个问题:“那幺,《春闺梦》中的张氏和王恢喝酒,有的演员是坐着喝,有的演员是站在台口喝,到底在哪儿喝合理呢?”王老师反问道:“你见过哪家夫妻喝酒是站在门口对喝的?”一句话使我茅塞顿开。

时隔几年之后,我在上海看王老师演出了《锁麟囊》、《春闺梦》,那圆场、那水袖、那屁股座真是令人叫绝。此后,他回了北京,我就常和他通信、通话请教,他总是有求必应,认真回信。如今他离开人世已经六年了,我常为失去这样一位严师、明师而常感悲痛。每当想起他时,我便默默地看看他的来信和照片,以寄托我对老师的哀思。

2

在戏曲界,对于专业演员向票友学戏,曾有不同看法,有的说这是胸怀宽广的表现,有的说跟票友学戏,不瓷实,不正宗。我觉得有些艺术精华倒也不一定都掌握在专业演员手中。我的态度是不管他是专业还是票友,谁好就向谁学。我有位老师郑大同,他是上海的一位名票,人们尊称他为“程派奇才郑大同”。

郑大同老师,是著名的土力学专家,同济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是宝钢总厂的工程顾问。他著有《地基极限承载力的计算》、《软土地基与地下工程》、还与许锦文、夏邦奇合著了《程砚秋唱腔集》。宝钢建设初期,为降低工程造价,加快进度,他力排众议,为国家节约了几千万的资金。说到这里,人们不仅会问,郑大同是一位理工科专家,怎么又跨专业研究起京剧程派艺术来了呢?说他奇,就奇在这儿,他不但专业成果丰硕,而且研究程派也是颇有建树的。可是,万万没有料到,在1986年4月4日,郑大同夫妇在一次偶然煤气中毒事件中,不幸同时去世。

我是他在程派专业演员中的最后一名学生,说说他那种对程派艺术的迷恋程度,那种钻研劲头,那种丰富的知识面,那种诲人不倦的传承精神,那种对事业的奉献之大等鲜为人知的事实,也许能对我们这些后来的习程者有所裨益吧。

执著追求勇于探索

早在1963年8月,我们江苏省青年京剧团在上海演出时,上海公安局长黄赤波把我介绍给郑大同老师,他嘱咐我要虚心的学,并告诉我,上海京剧院的著名演员李玉茹演出的《梅妃》就是郑教授亲自教的。我听了这话,心中为自己能遇到这样一位好老师而感到无比的幸运和自豪,暗下决心,定要学好。在短短的四个月中,我向郑老师学会了《梅妃》、《文姬归汉》、《祝英台抗婚》、《贺后骂殿》和《三击掌》等五出戏的全部唱念。在学戏过程中,我进一步认识到郑老师是一位才华横溢的大学问家。先不去谈他本专业的硕果,就他在程派艺术方面的成就也是令人刮目相看的。程先生一生中演出过的84出传统戏和29出本戏,他几乎都会唱,而且都有唱词、曲谱的亲笔记录。仅文字资料就可装一大麻袋。1953年程先生在上海演出了26场《祝英台抗婚》,他和夫人带着录音机、照相机、笔记本一连看了26场。而且边看、边记、边拍照。最后,整理出一份含曲谱在内的完整剧本。直到文革后,他看我习程刻苦用功,才将这个剧本作为礼物赠送给我,我接过他用心血写成的剧本,如获至宝,并珍藏至今。

郑大同老师教戏,是非常认真、非常细致的。他把程先生在早、中、晚三个不同时期的唱法分析给我听,他说:“程先生每年都要到上海演出,同样一出戏,每次演出无论在唱腔或身段的处理上,都有不同的变化,这就说明了程先生总是在不断地提高,以常演常新的面貌来满足观众的要求。说着,他把书橱内《六月雪》的笔记本翻给我看,就剧名而言,就有《金锁记》、《窦娥冤》、《六月雪》之变,那么,词和腔的改动就更多了。例如:1929年出版的老唱片和1946年在上海演出的《金锁记》二黄散板的唱词是“想起了冤枉事好不惨伤”、“家业一旦尽花光”,而1953年和1957年程先生在上海和北京演出时唱得却是“想起了老婆婆好不凄凉”、“家有银钱尽花光”。两种唱词都是程先生唱过的,因此也就不存在哪个正宗哪个不正宗的问题。接着,他又兴致勃勃地拿出一盘录音带放给我听。我便专心致志地沉浸在那浓郁的程韵声腔中,边听边赞不绝口,心想艺术大师就是艺术大师,这以气托声的唱法真够我学一辈子的了。结束时,当上海人民广播电台播音员报道说:“方才播放的《六月雪》反二黄慢板,是由郑大同先生演唱的。”我煞时楞住了,脱口而出:“啊呀!我还以为是程先生唱的呐!天呐!嗓音像极了,简直达到了以假乱真的程度了,郑老师您可把我给矇住了!”郑老师坐在沙发上哈哈大笑说:“三十年代,我在天津上中学时,就是一名小票友啦,还演过《贺后骂殿》呐!‘有贺后在金殿一声高骂’刚一唱完,台下就一片掌声,打那儿起,我迷程几乎达到了忘我的程度。上大学时,常常啃着冷烧饼去看程先生的戏,散戏后学校大门紧闭,只得爬墙头啦。”

1942年他刚从美国哈佛大学获得硕士学位回到天津,正准备结婚,恰巧程先生在上海演出,他毅然放弃了去杭州度蜜月的打算,改去上海,天天带着新娘子,出入戏院子,陶醉在高雅的程派艺术之中……

程先生特别喜欢和大学生交朋友,郑老师也渴望能结识程先生,郑为程拍了许多剧照,便托朋友转交给了程先生,当程听说这位大学生为了看他的戏不度蜜月之事,非常感动,便安排在化妆室与郑见了面。从此,二人便成了至交密友,每次见面,都要促膝聊到深夜,程先生对郑的唱给了多处指点,使其收益匪浅。“尾腔落音朝上不能朝下”。“下句的尾腔是:56655----而不是:56655----,特别是有些坤旦闷着嗓子唱,男旦总是带有男性的喉音唱,糟改了我的唱法,幸好你没有这毛病……”,郑老师说:“这是程先生亲口对我说的。”

1945年钢丝录音机刚刚在国内上市,价格很昂贵,郑老师便四处筹款买了一台,用来收录程先生的实况演出。1946年9月程先生怀着对抗日战争胜利的喜悦心情,在上海连续演了36场程派本戏。郑老师对这次演出全部录了音,成了名副其实的珍藏程派艺术资料的大户和研究程派艺术的专家。

以诚待人诲人不倦

郑老师人缘非常好,他与所有程派名人名票都是好朋友。许多程派名家如新艳秋、赵荣琛、王吟秋、唐再炘、程永江、沙绍春等每到上海,必会拜访郑老师。无论是教育界、票界,只要提起郑大同的名字,那都是有口皆碑的。

郑老师之所以人缘好,关键是他以诚待人。上个世纪60年代初,他因教了李玉茹一出《梅妃》,上演后轰动了上海滩。不料,十年动乱中,《梅妃》却成了复旧的罪证。李玉茹老师因演《梅妃》被批斗,郑老师因教《梅妃》而陪斗。但是,郑老师非但没有一句怨言,反而把责任全部揽在自己身上。十五年后的80年代初,李玉茹老师要恢复上演《梅妃》。大作家曹禺陪夫人李玉茹再次登门求教,并说“动乱年代已经过去了,我国文艺将会出现一个百花齐放的春天。”再三嘱咐李玉茹既要学郑老师的艺术,更要学他的人品。

我每次去沪向他学戏时,郑老师不但教戏,还管吃、管住,同时每有重大演出,如上歌的舞剧《小刀会》,中央芭蕾舞团的《巴黎圣母院》以及袁雪芬的《祥林嫂》等,他都为我买票并和夫人一同陪我去看戏,说:“多看、多学才能开阔视野丰富知识面,我们对你无所求,只盼望你将来能成为一名优秀程派传人,如果你能做到这点,我们花再多的钱,也是心甘情愿的。”

郑老师工作总是很繁忙,上午既要按时到校上课,下午还要带好13名博士研究生,他又是致公党上海市委副主委,分管的工作和会议必须参加,到了晚上还要在灯下写书,疲倦时就靠在沙发上闭目休息一会儿,我不忍心打搅老师,但也只有见缝插针地小声哼几句《抗婚》给他听,谁知我这一哼哼,他又打起精神跟我聊起来了,他说“传统戏是忌讳同场重腔的,那为什么在十八相送一场里的五段流水中,竟有四段首句的旋律是相同的,都是用的:1330565611而不用:2101655316的老旋律呢?“重腔”虽然在传统戏里犯忌,但在西洋作曲中却是允许的。

而每段首句中间又有一拍休止,这就更符合英台欲言又止的内心活动。又如最后祭坟一场,程先生采用了正反西皮结合的手法,在西皮摇板中,从低音5到高音5,整整跨了16度,以大起大落的旋律,充分揭示了英台的悲痛欲绝,撕裂肺腑的心声。这是程先生大胆地把西洋作曲法引进了京剧之门,我们就是要学他的这种改革和创新的精神。当有人赞扬郑老师时,他总是悍然一笑,说:“我是一个票友,票友毕竟是票友,身段不行,还得向专业演员学习。”

一天上午,老俩口带着我乘公交车到了五角场,又改乘自行车,通过田间小道来到肺病疗养院。一路上老俩口滔滔不绝地说:“今天我们是带你来见王呤秋老师的,他正在上海养病,你得抓住这个机会跟他好好学,他得到了程砚秋的亲传,对你会有很大帮助的。”这一番语重心长的话,使我深深地体会到二老的良苦用心,我真不知用什么语言才能表达我那种感激的心情。当我们走进王老师的病房,王老师一见是郑教授送来的学生,二话没说就为我安排了学习计划。学成回宁后,我在南京人民剧场连演了七场《祝英台抗婚》,场场客满。当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二位老师感谢他们时,他们高兴地说:“祝贺你演出成功,但是不要骄傲,只有努力、努力、再努力,才不辜负我们的一片心”。

奉献珍藏了却心愿

1958年,程砚秋病逝后,周恩来总理等中央领导同志非常关心程派艺术的继承和发展。有关单位曾根据总理批示出版了《程砚秋文集》、《程砚秋演出剧本选集》、《程砚秋舞台艺术》、《程砚秋唱腔之一荒山泪》、《程砚秋唱腔之二青霜剑》并举办了程砚秋艺术展览。在周总理的关怀下,1960年1月有关部门把程门弟子抽调到京,组建了程剧团。文化部还派人到全国各地收集程的艺术资料,但收获甚微,后来中国戏曲研究院从程夫人(果素瑛)那里得知,上海郑大同几乎有程演出的全部实况录音资料,便派戏曲音乐家肖晴同志赴沪,到郑大同教授家花了10多天的时间,才把他珍藏的60大盘录音资料全部复制完毕。

这些资料来之不易,它是郑老师用多年的心血积累起来的,而且全国仅此一家,所以也就显得特别的珍贵。肖曾问郑:“您献出了这么多珍贵的资料,是否须要收些费用?”郑老师一笑说:“再珍贵的资料束之高阁也等于零。我早就有把这些资料献给国家的想法,你们来了我特别高兴。唯一的希望就是能让它对传承程派艺术发挥应有的作用。我和程先生是好友,如果要收费的话,就不好了,那就不是奉献了。”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在郑去世8年之后,也就是1994年7月国家开始了对京剧的“音配像”工程,16部音配像的程派剧目,绝大部份是采用他所提供的录音资料。郑老师如果地下有知,定会含笑瞑目于九泉了。

在写此文时,肖晴老师在电话中一再嘱咐我,一定要把她对郑老师的敬佩之意表达一下,她说郑教授对事业无限热爱,对朋友无限真诚,对工作极端地负责任,是值得我们很好地向他学习的。所以每当我们谈起程派艺术的发展时,千万不要忘记或忽略了这样一位曾经对程派艺术作出过奉献的程派艺术研究家。
京剧名家——钟荣 京剧名家名段演唱会

(钟荣舞台艺术网,图片左起:王吟秋先生、钟荣、郑大同先生)

京剧《荒山泪·夜织》钟荣1991演出实况



对于《荒山泪·夜织》,钟荣在为弟子彭林刚分析人物心理流程的时候有这样的心得。“对孤灯思远道心神不宁,不知他在荒山何处安身”,看着书案的孤灯随着秋夜一起沉寂黯淡,张慧珠有些坐卧不宁,她暗忖道:平时里父子们采药应该早早地回来了,怎么今天到现在还不见归来?猛然抬头,窗外悬月当空,银光满泻,倍添几分惆怅与落寞,满腹愁绪与疑云无法排解。正焦虑,忽听门外似有轻微的脚步声,难道是他父子回来了?张慧珠舒展愁锁的眉结,显露出难以掩饰的喜悦,急忙趋身至门前,侧耳细听,欲开门,院外漆黑一片,急忙转身取蜡烛。这一连串的表演,要把握好人物心理细微的变化,看见孤灯不由地“思远道”,重点要突出“思”,思后则愈加“心神不定”,更念及老父与儿夫深山荒野“何处安身”?突闻“窗儿似有人行”,疑为他父子回来时的喜悦心情,通过脸部表情的变化、眼神运用等表现手段把张慧珠的焦虑、无奈、担忧、惊疑等各种复杂的心理流程,展现在观众的面前,

拿到蜡烛后,剔除多余的灯芯,这样可以使蜡烛光更强更亮。钟荣表演这段的时候加了一个剔灯芯的细节,是因为她观察到蜡烛长时间燃烧,残余灯芯直接影响到蜡烛的光亮度。张慧珠打开院门,暗夜夹带着深秋的凉意立即袭上身来,令她不寒而栗,原本羸弱的烛光也变得不安、跳跃起来,她下意识地用手挡住秋风,不致让给她带来一丝希望的烛光熄灭。环顾着四野,除了寒蛩阵阵哀鸣,并无人行。她正纳闷刚才门环为何而响,风声过处,扫起落叶几起几伏!哦,“原来是秋风起扫叶之声”。张慧珠的喜悦与希望,顿时被秋风扫灭,四更鼓响伴随着秋风一同侵入肌肤,她急忙关闭房门,抵御了肆虐的秋风,她的心却留在了门外,此时的一扇门犹为沉重。在这里加了一个关门,又再次开门出门探望的动作,来传达人物那种祈盼亲人平安归来的心情。此刻的张慧珠来说与其是一道房门,不如说是一道隔阻了她与公爹、丈夫的亲情之门,一道充满了希望之门、一道家人平安之门。在亲人没有平安归来之前,她焉能轻易地关上这道门吗?然而,伏几而睡的宝琏一阵阵的寒颤,令她心疼不已,去舍两难,最终还是无可奈何地关上了房门,来到宝琏的身边为熟睡的儿子添上一件御寒的外衣,然后充满爱意与柔情地轻轻地拍击抚摸着幼子的脸颊。

一阵睡意袭来,她轻轻地打了个呵欠,但她还是强打起精神,她不想睡,不能睡,更不敢睡。然而无尽的长夜如何消受?唯以机杼声声陪伴着漫漫长夜。她又心系公爹与丈夫,无心纺织,担心他父子途中染病不能归来,更害怕因猛虎所伤而永诀今生。雄鸡唱破黎明,她迫不及待地叫醒宝琏,去鲍祖父家打听消息。

这出《夜织》的表演突出是一个“听”字,从“听樵楼”、“听画鼓”到“听三更”,人物塑以等待、不安、念远、祈盼、无奈、猜测、焦虑等心情来展开,让观众感受到一个真实的张慧珠,在《夜织》一场,程砚秋先生设计的[西皮慢板]成为千古绝唱。钟在演唱这段唱腔时,突出地把程派的幽咽婉转之特色淋漓尽致地体现出来。这段唱着力渲染情感色彩,其间通过音色的明暗对比和气息控制和美仑美奂的水袖,把张慧珠寒夜引机的焦虑心情刻画得生动而传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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