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前就知道李恪之名,在《今古传奇》季刊中看过一篇关于李恪的小说,英俊洒脱、才华出众的三皇子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从此奠定了李恪在我心目中高大全的形象,《大唐情史》中的李恪与我想象中的三皇子基本吻合,但是还不足以让人花痴,一部苍凉的情史,我念念不忘魂牵梦绕的人物是辨机,辨机一出场,其他人再也无法吸引我的目光。心里仍是喜欢李恪的,他的沉稳大气如春风拂柳,又似静水深流,看着这个李恪,会莫名其妙的联想到这样的情景:月上中天,大江东流,孔圣人站在岸边,手捋长须,叹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人世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对李恪的惋惜之情是一种无可奈何。冥冥之中,个人命运与历史的运行轨迹仿佛早有定数,看千年前的一场场是非成败,就像看一出游戏、一个故事,早已知道最终的结局,因此不论过程怎样曲折动人惊心动魄,也只不过为之叹息一声:他真是不走运!
聂版李恪,我不知该用怎样的言语描述,他仿佛从天而降,携冰火而来,以雷霆万钧之势将我心目中高大全的李恪击成碎片,而每一粒碎屑宛如纯净透亮、光彩四溢的琉璃,映衬的都是聂版恪儿的喜怒哀乐。这个恪儿,一举一动,一喜一悲,连着你的心牵着你的肺,看他委屈难过时,恨不能伸手拭去他眼中盈盈的泪水,拥他入怀,轻拍着他的肩背细语安慰;看他豪气干云时,恨不能手提钢刀跟随他左右,为他呐喊助威;看他悲凉落寞时,恨不能把他的皇帝老子从宝座上拽下来,揣上两脚,恨恨的骂一句:你的眼睛长到脚心上了,这么大的栋梁之材居然视而不见?聂版恪儿是一种颠覆,颠覆了我心中白黑分明的是非观念,身不由己的爱上一个小坏小坏的三皇子,颠覆了客观看历史,冷静评功罪的旁观立场,为他愤愤不平寝食难安。聂版恪儿带给我的不是惋惜感叹,而是刻骨铭心的疼痛,秋日语:小聂,心疼死人你要负责任滴!
看完《贞观长歌》,一直为恪儿不能继承皇位耿耿于怀。立李治为太子后,李世民和岑文本之间有一场对话,吐露了不能立李恪为太子的真正原因,李恪的母亲是隋炀帝的女儿,李恪是前朝皇帝的血脉,他的才能越高越是为大臣们所忌,李恪命中注定不能当大唐的皇帝。这真是冰雪灌顶,令人寒彻心扉欲哭无泪啊,想岑文本置身魏王府一十三年,殚精竭虑,扳倒废太子集团和魏王,为李恪扫清通往太子之路的障碍,想李恪有胆有识,才能出众,能做事敢做事,天生的帝王之才,想阿史那云为了李恪的志向,毅然抽身远离,从此一生孤苦……命由天定,可怜白发生!命运打制牢笼,尖锐而倔强的苍鹰被囚禁着,在狭窄逼迫的境地里自戕自伤,舔着流血的伤口,绝望的仰视着大唐皇宫上方千变万化的风云。不得不承认,历史犹如藏于巨石中的美玉,不打破没有人知道,可实际上一切早已注定,是你的躲也躲不开,不是你的争也争不来。
历史上的李恪优秀得让人心惊,史书虽然对他的记载不多,但没有一句蔑视李恪的话语,更多是对他的称赞。《旧唐书.太宗诸子传》记李恪:“司空、安州大部督吴王李恪母,随炀帝女也。恪又有文武才,太宗常其类已。即名望甚高,甚为物情所向……”《资治通鉴》所记与此相同,并综合评论说:“太宗诸子,吴王恪、濮王泰最贤,皆以才高辩悟为长孙无忌忌嫉,离间父子,遽为豺狼……”唐太宗曾想立李恪为太子:帝初以晋王为太子,又欲立恪,长孙无忌固争,帝曰:“公岂以非己甥邪?且儿英果类我,若保护舅氏,未可知。”无忌曰:“晋王仁厚,守文之良主,且举棋不定则败,况储位乎?”帝乃止。故无忌常恶之。永徽中,房遗爱谋反,因遂诛恪,临刑呼曰:“社稷有灵,无忌且族灭!”永徽四年二月初二,李恪在长安自尽,年约三十四岁。新、旧《唐书》都大大地为吴王李恪鸣不平,说长孙的诛戮李恪是“以绝天下望”,是“以绝众望,海内冤之”。李恪被冤杀后,从宗室、朝臣到民间都认为冤屈,迫于舆论压力,唐高宗封李恪为懋林王并为其立宗庙。
史书中的唐太宗对李恪赞赏有加,在立李治为太子后,担心他太懦弱不能担当治国重任,曾想废李治立李恪,遭到长孙无忌的反对,太宗皇帝反问:你反对立李恪,是否因为他不是你的外甥?随秦王打天下的那些功臣,于私于公都不允许把江山交给隋炀帝的外孙,所以尽管李世民多次说李恪像他,甚至动了易储的念头,无奈最后皇位还是离李恪而去。两朝血脉集于一身,李恪的身份比任何一个皇子都要尊贵,但这份尊贵反而是他不能立为储君的原因;有文武才,英明果断,李恪比任何一个皇子都要优秀,但这份优秀反而为他招来杀身之祸,如果一个比皇上名望还高,比皇上还优秀的皇子立于朝堂之上,长孙无忌做梦都会惊醒,终于借房遗爱谋反一案冤杀李恪。呜呼,天妒英才,那雄鹰一般的三皇子,老天对你太不公平!
二月初二龙抬头,一颗流星划过漆黑的夜空,投向浩渺的银河。泪眼婆娑中,依稀看见你桀骜的面容,“我痛恨做一个陪衬!”泪水溅入酒杯,那酒是否苦涩得难以下咽?又见你惊倒颉利获胜归来,潇洒轻快的拾阶而上,走入重重宫门,身影飘然似飞鸿;一曲鹰笛,你孤独的坐在亭台中,身后落花如雪,阳光斜斜的掠进来,映照着她曾驻足的地方,那是让你宁可舍弃天下的刹那芳华……
心悦君兮君不知,隔着千年的光阴,隔着红尘三千丈,我默默看着你,心有余响哽咽难言。